浴室裡水聲漸小,尹漱拿毛巾擦著頭髮,輕悠悠地飄了出來,帶出一大片霧氣,籠罩在倚在門口的孟引楨身上。
兩人在濛濛的水汽中對望,孟引楨滿眼的柔情蜜意,周身是勾人的氣勢,而尹漱懵懂睏倦,先移開了眼神。
“來我這裡。”
尹漱搖搖晃晃地靠過去,眼皮開始打架。
眼下只要能讓她沾上枕頭,幹什麼都願意。
孟引楨把她牽到了梳妝檯旁,耐心地替她吹起了頭髮。
這一行為,捲走了尹漱的些許睡意,她小心地在鏡中打量這個意外柔和的孟引楨。
他的指尖在她髮間穿梭,動作一輕再輕。
她想,都已接受了這場交易,自己也該敬業一些,便轉了個身,雙手環上他的腰,頭貼了上去。
孟引楨關了吹風機,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聲音裡滿是笑意:“乖孩子。”
等頭髮全乾了之後,尹漱已樹袋熊一樣在他身上睡著了。
幾次,她都在孟引楨的哄弄下安然入睡。
他身上有種莫名吸引著她的安全感。
那種感覺隨著父親的去世,尹漱本以為不會再有。
這種戀戀之情,讓孟引楨在安頓好她準備抽身時,被她無意識地捉住了手腕。
隨之,她開始用拇指指腹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撓他。
像是在懇求他再多陪她一會。
可孟引楨有個習慣,那就是獨眠。
他靜靜地立在床邊看了會她的睡顏,還是離開了。
不一會,他把耶耶的狗窩搬到了床邊,算是給她找了個伴。
耶耶也很乖,雖被吵醒,但看到躺著的尹漱,不是衝上去舔弄她以示歡迎,而是慢慢伸出毛絨絨的爪子,柔柔地碰了碰尹漱的臉頰就趴回了窩裡。
一室靜謐,孟引楨彎了彎嘴角,在床頭擱下一張支票,並附言:收下它也是條件之一。
他實在不想再看見她為了錢和旁的男人扯上關係,他要做她的終點站。
錢這個東西,曾壓得尹漱喘不過氣,以至於讓她在高三下選擇退學,去試鏡電影,渴求上天垂憐,讓她被選上,好解決家裡的燃眉之急。
真的被選上後,卻又眼睜睜被呂芊搶去。
這換誰不會恨?那是生存的火苗被活活湮滅。
孟引楨又回憶起她的那些個人資料,退學,跳樓,敗訴,強\/\/\/\/奸犯,抑鬱症,負債,幾個字眼不斷在他眼前打轉。
她在本該明媚恣意的青春裡掙扎,痛苦,崩潰,煎熬。
今天從她身上索取的根本不足以平息醋意,他眼裡也從來揉不下沙子。
可那種對她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孟引楨的心一軟再軟,決意只要她不殺人放火,就一直寵著她好了。
*
一週後,距離電影節頒獎典禮開幕還剩3個小時。
教授一宣佈下課,尹漱就抱著書本第一個衝了出去。
接下來,她有一場仗要打。
孟引楨的車早已等候多時,但上了車發現只有助理沈滄在。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到了停車場,沈滄艱難地開口:“尹小姐,您似乎還沒加孟總微信。”
尹漱一愣,瞬間反應過來。
在他們已經這樣那樣過之後,自己竟然忘了這茬,簡直是失職。
“……我這就加,幫我和孟先生說聲抱歉。”
沈滄點頭微笑以示答應。
實則對於自己今後的日子惶恐起來,做他們兩人之間的傳聲筒,不知道會被誤傷多少次。
這次依舊是在那個頂層的套房。
尹漱站在玄關,望著客廳落地窗外恢弘的夕陽,兀自笑了。
屬於她的雨過天晴快來了。
*
沈滄帶她來到一個朝南的房間,門往裡推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棵裝扮好的聖誕樹,下面堆著各式禮品盒,不是假的那種。
奇怪的是,從中,尹漱並不能體會出節日的溫馨,反而是一種格格不入的寂寥。
“這是去年的,孟總一直沒讓動。”沈滄解釋道。
“哦。”尹漱裝作不在意,其實已經品出了一點東西。
不讓動,說明這棵聖誕樹應該出自旁人之手,孟引楨心裡應該很在乎這個人。
所以,所有與之相關的細節都不允許外人的染指。
可為什麼又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