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孟引楨給做了一份煎牛排,佐一些小西紅柿和口蘑,尹漱雖只吃了一小半,但他口味生熟拿捏得特別好,她今天買完各種年貨回來,又想吃了。
不過孟引楨出去辦事了,尹漱只好自己試著做了一份,不算太難吃,但離孟引楨的水準還差得很遠。
看來他那廚師證真不是唬人的。
尹漱在吃飯這方面是個很守舊的人,如果在一個餐廳吃到一個合胃口的菜,不管去多少次她都只會點那一份,絕不會嘗試新的。
就像孟引楨,她認定了,就再也沒有別的人能入她的眼。哪怕走到最壞的一步,她想她也很難再去接納新的人。
她把盤子推到一邊,發訊息給孟引楨:【給你買了新年禮物,就放在客廳的茶几上,我要去看司女士,估計晚飯時間回來。】
孟引楨一看她要去療養院,不由得緊張起來,可眼下是新春佳節,那些不為人知的破事還是暫且擱置吧。
他斟酌一會,回:【好,路上小心,晚上想吃什麼?我來做。】
*
給司女士的東西,尹漱是花自己錢買的,無論怎樣,子女掙了第一桶金,總歸是想孝敬父母的。
兒時,司夢玉對她嚴厲到變態,尹漱始終沒忘記,但時過境遷,母女之情總是難以割捨。
恐怕世間最難解讀的感情就是親情,恨過,罵過,哭過,待平靜下來,還是會喊一句媽媽。
尹漱給買了從內到外的衣服,保暖的鞋子,好幾套護膚品,內服的保養品,又把母親拿來看影片的平板換了最新款,最後路過司女士愛吃的點心店,又排隊買了好幾盒。
待尹漱大包小包進了房間,竟發現司女士正坐在窗邊一邊曬太陽,一邊織毛衣。
尹漱輕手輕腳地把東西放下,帶上門去問值班醫生母親的具體情況。
值班醫生在電腦上翻看記錄,笑著說:“您母親已經許久沒有發作過了,想來是孟先生來得勤,一開始您母親還不太待見他,後來不知怎地就愛和孟先生說話了……”
尹漱對此並不意外,就看孟引楨哄爺爺的招數,就知道他點子很多。
她自然也不討厭,默默做事的男人總是有別樣的魅力。
尹漱悄悄回到房間,試探著和司女士交談,“媽,你織的是什麼呀?”
司女士回頭,頭上的白髮似又變多,但精神頭比前幾年好多了。
她稀鬆平常地喊她:“汐汐啊……”
尹漱不知怎地,一下子就被擊中,淚湧了出來,眼前一片模糊,卻浮現往日一邊讀書一邊打工湊錢一邊來照顧她卻被她斥責甚至是打罵的場景。
愛恨交織間,一聲汐汐稀釋了所有。
她花了好久調整好情緒,才回去和司女士說話。
司女士真的好了很多,不僅能解釋這個毛衣選的是什麼花樣,還不忘提醒她:你該去看看你爸。
尹漱應下,要走的時候,司女士從衣櫃裡拿出一個袋子塞給尹漱,還笑說:“都是給汐汐的,旁人沒有……”
尹漱動念,“媽,要不要和我回去過年……”
可不知怎地,一直情緒平穩的司女士突然定在原地,然後就開始砸東西,嘴裡大吼:“過年你為什麼還要出去!為什麼?!”
醫生護工很快過來,控制住了司女士,尹漱蹲在床頭安撫她,好讓她順利地打完針。
而剛剛的幸福彷彿肥皂泡泡,一下子就又破了。
尹漱自知自己情緒上的異常,她發訊息給孟引楨說要晚點回去,託辭是喬喬找她吃火鍋,
孟引楨:【哪家火鍋店?我到時去接你。】
尹漱沒回。
她看著袋子裡那一件件小嬰兒才穿得上的毛衣,心裡五味雜陳。
母親根本沒好,一點都沒好,在她的認知裡,汐汐一直都還是個嬰兒,而不是她這個已經長大成人,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的尹漱。
她很矛盾,她想原來母親還是不愛自己,還是更愛那個可以由她控制的小尹漱。
這是一種被拋棄,不被承認的感覺。
誰都可以拋棄她,不認可她,但唯獨不該是母親。
她想當初她為什麼會跟著孟引楨?一是為父親,二就是為母親,她想讓她安安穩穩地在療養院養病,而不是有了上頓沒下頓。
可當真相被揭開時,她卻發現自己的犧牲什麼也不是,無人在意。
尹漱把自己關在車裡,哭得止不住,像是在發洩一般,她拍打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