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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漱很少來尹紹禮的墳前,僅有的幾次還是跑來哭訴,例如高考前夕放棄資格,去演電影,最後被呂芊攪了局,落得個人財兩空,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復讀考大學。
她沒有一次前來是與父親分享好訊息,傾倒的全是痛苦,不甘與思念。
這次也是如此,沒有好訊息,而是更可怕的一種東西,她懷疑起了父親。
昨晚那個夢真實到可怕,彷彿是父親起死回生,親自貼在她耳邊說的一樣。
夢裡尹紹禮不做老師了,成了……
尹漱也說不來是什麼,他出現在別人的婚禮上,不是來做客的,而是和新娘站在一起,可明明新郎另有其人啊……
尹漱去問,爸爸只說我只是代替扮演一下新郎,不是真的,很快就結束。
然後,她就看著爸爸挽著新娘走遠了……
這個夢太清晰了,以至於她所有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而這個夢所蘊含的隱喻,有太多可解讀的空間……
本來一個夢,尹漱自然也可以拋之腦後,可強烈的第六感,讓她無法放下,最終只能直接來問,以求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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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墓園,一片寂寥。
灰暗的天空被幹癟憔悴的樹枝分割得支離破碎。
土地皸裂,入眼全是蕭瑟枯敗的黃,彷彿已經為那個答案埋下了伏筆。
尹漱蹲下身子,拂去墓碑上的塵土,放下一束菊花。
她長久地不說話,只默默去拔墓碑四周冒出的雜草,草稈是那樣地粗硬,她拔出一手的血。
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呼呼的有些詭異的風聲。
“爸……我好想你能和我好好說說話,說說你的苦衷,為什麼連女兒也不能見你最後一面,你就要決絕地走……為什麼?”
尹漱淚眼婆娑地去望尹紹禮的照片,黑白無聲的一張小小照片,就是父親生命的底站。
他是笑著的,可尹漱知道有些灰暗正在破土而出,張牙舞爪地向她而來。
“爸,會是我想的那樣嗎?”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