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而不見。
尹漱有些麻木地坐回椅子上,盯著那手術中的紅燈看,迷迷糊糊間支撐不住,便歪著頭睡過去了。
睡夢間,尹漱總覺得一股陰森的寒意包裹著她,讓她睡得不踏實,直到一陣滾輪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將其驚醒。
人群由手術室內魚貫而出,隱約能聽到人說:“站了四個小時,總算給救回來了……”
尹漱並沒有動作,她渾身又冷又僵,彷彿意識也被凍住了一樣,只呆呆地盯著手術室的方向看。
聞樵在裡面已經醒過麻醉了,此時意識雖然微弱但眼睛是睜著的,他吃力地扭頭,看見了尹漱那張略顯憔悴的臉。
她並沒有看他,而是緩慢地起身,向醫生挪步,說:“我可以走了嗎?”
“你再陪著觀察一下,就可以走了……”
尹漱機械地點頭,跟著進了病房。
她看著醫生護士在聞樵身邊忙前忙後,又看看手機,神情越發地落寞起來。
孟引楨沒再找過她,他真的生氣了。
護士還想和尹漱交代什麼,尹漱立馬說:“可以請護工嗎?我沒有時間留在這裡……”
護士幾分狐疑,“他不是你男朋友嗎?”
“我們只是認識,什麼關係都沒有……”
尹漱又解釋了一遍,她越來越憋屈,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但好像什麼事的根源都在她身上,如果她現在一走了之,估計醫院的人還會怪她無情無義。
“那好吧,你跟我去繳費……”
尹漱逃跑一樣地出了病房,護工都是24小時值班的,找一個不是什麼難事。
被選中的護工開口說了一個價錢,尹漱二話沒說就掃碼付了款,對方要給她寫發票,她連忙擺手,接著就消失在了病房門口。
護工小聲和護士嘀咕道:“你說這人和病人是啥關係啊?感覺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啊,不過明天這病房可就熱鬧了,這病人長得可帥了……”
“不至於吧,頭上紗布纏成那樣,也能看出來嗎?”
“顱內出血罷了,他送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就臉上一點血,不影響帥氣……”
“你們這些小姑娘真的是會苦中作樂……”
兩人就在病房門口議論著,聞樵有聽見一些,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尹漱走了,連句話都沒和他說,連他的床邊都沒靠近過一下,她就走了。
聞樵頭痛疊加著心痛,徹夜未眠。
*
尹漱從醫院跑出來,不敢疲勞駕駛,喊了代駕把車開了回去。
尹漱下車,站在院子裡,任草坪上的霜露將她的鞋襪沾溼,她看一眼時間,七點出頭,與她預估的沒差多少,但孟引楨的態度和她預估的差得太多了。
她心裡一團亂麻,感覺從哪個角度解釋都不對,唯一對的就是孟引楨說的,她忘記把他擺在第一位了。
總是撇下他,管起別人的事。
尹漱感覺有兩堵牆開始向她的身側靠近,似乎要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院子裡站了良久,尹漱還是選擇進去,進去一五一十地再說一遍,直至孟引楨的疑慮消除。
尹漱輕輕地推開房門,由於窗簾的緣故,裡面還似蒙了一層黑紗般昏暗。
她慢慢靠近孟引楨,見他還閉眼睡著,轉身準備繞到自己那邊去。
下一秒,手卻被他一整個兒地握住,他說:“脫了衣服,先睡吧……”
“好……”
尹漱的聲音裡透出一絲雀躍,他應該不怪她了吧?
安安心心地睡到不過十點,尹漱的電話開始瘋狂震動,什麼人都來找她。
住院費不夠了找她,怎麼訂飯找她,聞樵沒有日用品和換洗衣物找她,聞樵突然不說話了也找她。
尹漱本來就有起床氣,耐著性子,一個個回過去,聲音沙啞但透著濃濃的火氣。
“能不能別來煩我?能不能找他家裡人?我和他只是認識,我還有我自己的事,好嗎?別再打電話來了……”
剛要躺下,孟引楨端著早飯進來,“汐汐……吃點東西再睡吧……”
“幹嘛!”
尹漱回完電話,頭腦裡一陣鳴響,跟蚊子似的,趕也趕不走,孟引楨的說話聲融合進來,加劇了她的煩躁。
於是,從認識到結婚這麼久以來,尹漱第一次對孟引楨說話語氣不好,不,不是不好,而是極差,差到讓聽的人以為她很討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