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心裡掂量,這水到底還請不請他喝呢,視線在貨架上掃了一圈,最終鎖定目標,露出狡黠地笑。
“給,我走了,拜拜。”黎雨把一瓶飲料快速往他手裡一塞,從兩人中間走過。
“再見。”駱尋雨一愣,又對她背影說,“那個,謝謝你的水。”
“不客氣。”她沒回頭。
駱尋雨也沒想到竟然會再遇見溫淑顏。
兩個人都沒下班,沒空閒聊敘舊,她主動要了他聯絡方式:“二哥,下了班一起吃個飯吧。”
駱尋雨點頭:“好,我要加班就算了。”
溫淑顏衝他甜甜地笑:“沒關係,多晚我都等你。”
駱尋雨微微抿唇:“行吧。”
真是好多年不見了。
駱尋雨一些快遺忘的回憶被勾出來。
溫淑顏和他是青梅竹馬,那會兒,他們互相有著很純粹的友誼,她也是駱尋雨在小城鎮少有能一起玩兒的人中,唯一一個女生。
小城鎮沿江而建,溫淑顏家裡做沙石生意,在鎮上算有錢人,家中一個獨女,自然管教嚴格,她父母不許她和那些野孩子一起到處玩耍,其他小孩在玩泥巴的時候,她在畫畫跳舞練鋼琴。
駱尋雨父母是附近學校的老師,外人眼裡一家子都是文化人,駱家兩兄弟也爭氣,在學校是名列前茅的優等生。
溫淑顏和他走得近,父母肯定不介意。
不過她父母更喜歡駱尋雨的哥哥,一個非常有禮貌的孩子,看著就討喜,其實基因擺在那裡,駱尋雨長的也不差,只是那會兒是個小胖子,相比下,哥哥更出挑。
但溫淑顏喜歡駱尋雨,喜歡親熱地叫他一聲“二哥”。
長期的高壓管控,讓溫淑顏有一顆不安躁動的心,偶爾會以學習為由頭找駱尋雨一起去放蕩。
他們會一起偷跑到江邊捉螃蟹,坐在河灘的大石塊上吃冰棒,你一半我一半那種,一起看江河之上大霧朦朧,像少年吹不散的夢。
幼稚,青澀而美好。
兩人還約定好,以後讀同一個大學,溫淑顏嘟嘟嘴,撒嬌說:“我考不上怎麼辦?你成績那麼好,會不會嫌棄我?”
不知人間疾苦駱尋雨,認真思考後,難以理解地說:“怎麼會考不上?很簡單的呀?”
“......”
後來,就發生了駱尋雨家人遇難的事,他確實命大,一家四口坐的同一輛車,只剩駱尋雨活了下來。
他迷茫,無助,絕望之時,還要遭受人們的風言風語,說他命硬,克親人。
溫淑顏倒不信那些,堅決的跟他站一頭,安慰鼓勵他,可她父母做生意也迷信得很,阻止他們繼續來往。
算了,他夠慘了,何必連累別人。
至少在他家出事後,溫淑顏父母送來兩千塊錢慰問,儘管目的是讓他有自知之明,以後離自家女兒遠點。
駱尋雨那麼聰明,怎麼會懂不起,他收下了錢,也做到主動疏遠,漸漸離開她的生活。
她是個乖乖女,心裡難受,也不敢不聽話,卻一直意難平。
直到後來,溫淑顏一家搬離了小城鎮,從此再無聯絡。
往事如煙,隨風而散。
可他還是想家人了。
想他的哥哥,爸爸,媽媽。
夢裡那條長街老巷,忘不掉的梧桐樹,手提洋娃娃的女孩,都死死地印在記憶最深處。
說到洋娃娃,他才想起低頭一看,手裡握著一罐綠到發光的玻璃瓶。
香菜汁??
“......你不是最討厭吃香菜嗎?”小珂神情古怪地盯著他手上的黑暗飲料。
他冷冷道:“拿錯了。”叫黎雨是吧,她可真行。
小珂又問:“哎,駱哥,你不是下去買菸嗎?”
煙呢?他也不知道。
“忘了。”
“哎,駱哥駱哥,你和那個送花的小姐姐......”
“幹活。”他生硬地結束了對話。
駱尋雨盯著桌子上的香菜汁,若有所思,她怎麼知道他討厭香菜?
連他自己都差點忘了,好幾年沒更新的簽名,“不愛吃香菜”。
他把綠瓶子拍照發過去。
-你很關注我嘛,小雨妹妹
小雨、妹妹。
他瘋了麼。
看到這個稱呼,黎雨臉都快抽抽變形。
他一定在得意,鬥嘴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