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頭鐵,一言不合就要拉著自己全家和對方同歸於盡。他此時一個勁地跟芮塵傳音,嘴皮子都要說破。
芮塵終於說服了自己,他儘量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沒那麼憤怒,沒那麼顫抖:
“趙公子,剛才確實是本官一時不查,沒料到還有吉靈根之事,此乃本官生平犯的最大查漏,即使你不提,回頭六扇門也會有處分下來。
之前造成了一些言語上的傷害,本官在此對羅公子說一聲抱歉。”
“就是因為小黑沒死,所以你的頭還沒掉下來。從現在開始,你只有最後一次機會。轉過頭來,看著小黑的眼睛,再說一遍!”
人傑猛地一用力,拽動著芮塵轉過身,刀仍然死死架在他脖子上。
芮塵牙齒都要咬碎了。
他雖然天生殘疾,卻是六扇門總捕頭芮南天的嫡幼子,從小天資卓越,錦衣玉食,萬人敬仰,哪受過這等恥辱。
此時被人傑野蠻地轉了個身,然後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無比感動卻正昂首挺胸的羅橫,他還真有種玉石俱焚的衝動,但本能卻在告訴他,他有點怕了。
是的,他怕了。
他覺得對方一萬條賤命,都比不上自己一根手指頭,哪真下得了決心跟人傑同歸於盡?
他嘴巴略微哆嗦,剛要張口,然後就聽到八個字彷彿從深淵中飄了進來,寒透骨髓。
“我說過了,跪下道歉!”
“嘭”
“砰!砰!砰!”
突然傳來落地聲,然後是連續的碰撞聲。
只見端木紅妝從後面衝到羅橫身前,雙膝猛然跪倒,然後將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磕在地磚上,沒幾下就濺出了鮮血。
人傑“見”她此時拼命想用心耳傳出聲音,便放開了性光壓制,聽聽她想說些什麼。
“賤婢有眼無珠,妄圖教訓羅公子!主子做的一切,皆是心疼賤婢,之前並無真正加害羅公子之意!所有給羅公子造成的傷害,賤婢願誠心道歉,百倍償還,要殺要剮,心甘情願!
主子剛才已經道歉了,只求趙公子和羅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與主子計較。如不准許,紅妝便磕死在此以明志!”
“住手!停下!妝兒此事與你無關!你沒有擅作主張的權力!區區一個賤婢,有什麼資格替本官道歉,你給我起來!”
芮塵眼睛變得通紅,使勁全力對著端木紅妝吼道。
只是端木紅妝卻仿若未聞,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磕得頭破血流。
九娘見狀有點不忍,剛想上前勸勸,結果被旁邊彩蝶一把抓住,耳邊傳來了彩蝶的低語聲:
“別去,主子這次是下了決心,動了真怒。他若怒了,這幾人死了便死了。”
九娘驚訝地瞧了一眼彩蝶,覺得這不像是她平時說的話。
“趙賢侄,如今芮塵親口道歉了,他的貼身劍侍也替他磕頭認罪了,我看他們確實也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你看...”
謝無僵見人傑居然毫無動靜,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圓場,沒想到話沒說完,就見人傑居然將腰上那個他贈送的腰牌取了下來,然後一把捏碎。
人傑說道:
“謝城主,你說捏碎這個腰牌後,可以讓你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出手。如今我也不需要你出手,只需要你在這件事上不要插手。”
謝無僵萬萬沒想到,人傑居然可以為了給兄弟出一口氣,把事情做絕到這個地步。他發現自己錯了,他錯估了人傑的性格,如今不僅沒達到效果,反而誤了往日交情。
“哎。”
謝無僵心中低嘆一口氣,接著血氣爆發。血氣瀰漫之下,在場所有局外人均不由自主地轉過身,渾身又變得動彈不得。
謝無僵自己也後退了兩步,然後轉過身,不再看他們。
他用行動告知人傑,他不再過問此事,也用自己的方式,為芮塵、為朝廷保住最後一絲尊嚴。
端木紅妝明顯沒用任何靈氣護體,瘋狂磕頭之下,此時額頭都快被磕爛了,血流了一地。旁邊芮塵拼命罵她,阻止她,可她不為所動。
人傑突然向彩蝶問了一句話:
“彩蝶,父親沒跟我說過,如果一個人本不至死,卻求著我們殺,這種情況是殺還是不殺?”
彩蝶想想後回覆說:
“若遇到這種情況,就看主子您了。您想殺就殺,不想殺就不殺。”
“好。”
人傑點點頭,然後對著羅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