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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望南國山河崩碎涉北境囚俘虺頹

她那麼小,很快就會凍死的。

&esp;&esp;這是軼青的第一個想法。

&esp;&esp;在其它想法有機會成型之前,軼青被凍得僵硬的手已經從袖管裡掏出了那隻小香囊。她仍舊猶豫了片刻。

&esp;&esp;“給,拿這個去賣吧,也是上好的南錦。”

&esp;&esp;涼兵沒見過這麼不怕死的南啟人,止住動作,打量了她一眼,然後一把奪過香囊,若無其事地繼續拉扯女孩兒的衣服。

&esp;&esp;軼青下意識去阻攔。

&esp;&esp;“誒,你怎麼還……”

&esp;&esp;士兵反手一個巴掌,軼青跌倒在地。

&esp;&esp;“低賤……南人……錦,都燒!英明殿下!”

&esp;&esp;士兵的漢話很生硬,不過軼青聽明白了。她發了瘋似的撲向士兵,妄圖把香囊奪回來。又有幾個士兵上來,一起圍毆這個不知死活的南人。

&esp;&esp;很快,士兵們似乎忘了他們的任務是燒燬所有南錦,肆意狂笑著,只顧毆打軼青。香囊脫手而出,在雪地裡隨風翻滾。軼青發了瘋一樣往圈外爬。有個士兵好心地讓她爬了幾步,然後一腳踢中她上腹,把她撂倒在地。

&esp;&esp;軼青吐出一口血,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倒下。士兵們沒再圍上來。她也顧不上納悶,只知奮力向香囊爬。

&esp;&esp;眼看就觸手可及時,一隻氈靴忽然踩住了的小香囊。

&esp;&esp;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捏住了它。

&esp;&esp;軼青慢慢抬起頭,順著那隻手向上看去。

&esp;&esp;入目的是個典型的涼國人,高鼻深目,黑髮黑瞳,典型北人高大強健的體魄,白皙如雪的面板在月下泛著瘮人的柔光。頭戴金絲豹皮暖帽,肩披銀繡紫貂皮裘,儼然身份不凡。

&esp;&esp;男人細細端詳了片刻手中的小香囊。錦布上的圖案是一隻在戲耍蝴蝶的小狼狗,瑩藍的蝴蝶將落未落在小狼狗鼻頭,小狼狗正抬起前爪去撲。畫面活潑爛漫,栩栩如生。更難得的是,畫面並非一針一線繡在布上的,也並非是印染,而是由一根根安排好順序的彩色絲線直接織成的。

&esp;&esp;非但是上好的南錦,更貴在別出心裁,花色變幻繁複,是以前從未見過的式樣。

&esp;&esp;他低頭瞥了眼匍匐在他腳下的南人,俯下身,抬起了那人的下顎。

&esp;&esp;入手軟膩滑嫩的觸感讓他微微一頓。

&esp;&esp;他不由得湊近幾分,借月光細看。

&esp;&esp;眼前的男人好看得就像個女人,幾許未被塵土和血跡覆蓋的面板顯出原本的白皙瑩潤,身子雖然被幾層粗布棉衣包裹,纖細柔弱的脖頸和下頜卻昭然著骨架的嬌小玲瓏。尤其是那一雙烏黑的杏眼,清靈秀美,含著將落未落的淚,纖長羽睫如破碎的蝶翼般抵死掙扎,讓人看了好不疼惜。

&esp;&esp;“南啟病夫。”

&esp;&esp;在北境人眼裡,啟國的男人生的一概沒種兒,尤其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陰柔的樣貌和瘦弱的身板簡直就是南人典型的“軟弱”之罪。

&esp;&esp;軼青卻似乎沒瞧見眼前這個體型是她兩倍的男人,也沒聽見他刻意用流利漢話講出的侮辱。纖白的小手兒抓向香囊,痛苦的呻吟從齒間溢位,但那隻小手仍舊執著伸向他高舉的手。

&esp;&esp;那胡人厭惡地甩開手中不似男人的香軟玉肌,剛拔腿要走,忽覺有人抱住了他的左靴。

&esp;&esp;“求……求……大人……”

&esp;&esp;旁邊一個軍官給了這不知高低貴賤的南人一鞭子。

&esp;&esp;“什麼大人?叫殿下!”

&esp;&esp;鞭頭掃過細嫩的手背,在凍裂的創口上又劃下一道新傷痕。腳下的南人跟沒感覺到一樣,緊緊抱著他的靴子。

&esp;&esp;“求……求……香……香囊……”

&esp;&esp;軍官又揚鞭要打。被稱做&esp;‘殿下’&esp;的人抬手止住了他,俯身,揪著衣襟,將腳下羸弱的南人一把提起。

&esp;&esp;“你倒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