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內憂外患,屑小縣官大興文字獄
上官池蓮屏息凝神,左手託著右肘,手中之劍舞動如風,一圈劍光如絢爛煙火般抖出個“滿天花雨”。
只見那劍影閃爍,凌厲非凡,卻不料四面織成的刀網仿若銅牆鐵壁,封住了他所有的路數。
上官池蓮在撤身之際,一道寒光如毒蛇吐信,直切肩背!他心中不覺一凜,急切之間,手中劍劃出一道弧線,伴隨著金屬碰撞的尖銳聲音,又一名錦衣衛特務喪生他的劍下。
此刻,上官池蓮已是面露得色,這些錦衣衛特務比他所想象的容易對付多了。
他亦為自己所習的少林功夫達摩劍法能得到如此檢驗而心中暗暗高興。他的思緒不禁飄回了遙遠的家鄉。
上官池蓮的老家在離峰口縣城八里左右的駝背嶺下,那是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他家道頗為殷實,祖上積累下了豐厚的產業。父親上官玉聰,兄弟三人,上官玉聰身為老大,被人尊稱為上官大員外。
這一家人,向來重節操,有骨氣,從不受祿官府,附媚豪強,講究個仗義疏財,憐貧惜弱。
他們除了口口不離仁智禮義信,從不妄論時政是非。每日裡,上官大員外都帶著家人勤勤懇懇地經營著家中的產業,與鄰里相處和睦,深受眾人的尊敬。
自從高迎祥、李闖王、張獻忠舉旗造反以來,大明朝的局勢愈發動盪不安。那些貪官汙吏,趁著亂世更加肆無忌憚地收割百姓、欺辱良善,百姓們的生活水深火熱、災難重重、苦不堪言,輾轉呻吟。
上官一家目睹著這一切,心中滿是悲憤與無奈,不禁感嘆唏噓。
好在他們及早避亂鄉間,將城中的家產變賣,舉家遷至這偏遠之地,倒也暫時沒碰上什麼三災六難。
然而,命運的輪盤總是無情地轉動。誰知到了上官大員外五十歲這一年,竟撞上了一場大大的晦氣。
那年,崇禎皇帝剛剛登基,按照祖制慣例要全國選拔博學鴻詞的文士,到北京為新天子讚頌祈福。
這本應是一件彰顯朝廷對文化重視、廣納賢才的好事,然而在這動盪的時局下,卻成了一場災難的導火索。
峰口縣縣令詹文昌,明明是一介武夫,不通文墨,卻偏要附庸風雅,每個週日都要召集本縣的文人學士,在他家的聽濤館設宴酬唱。
這個週日的晚上,和以往週日的晚上,並沒有什麼兩樣,只是請的歌妓藝妹不同而已。
待到第五個歌妓唱到,“胡未滅,鬢先秋,淚空流,此身誰料,心在天山、身滄洲“,這幾句的時候,詹文昌忽然拍案而起,那肥胖的身軀因憤怒而顫抖。
他臉上的橫肉顫顫,大聲喝道:“這是嘲諷當今聖上不作為,對外用兵不力。正當青春年少時,打一個小小的滿族叛逆,熬到頭髮白了,胡虜也不得滅,只能空流淚。”
這一番牽強附會的指責,令在場眾人皆汗流浹背。那唱曲的歌妓更是嚇得花容失色,渾身顫抖,癱軟在地。
詹文昌卻毫不留情,立即喝令將歌妓拿下,施以酷刑逼供,要她交出指使之人。
那可憐的歌妓如何經得起這般折磨,禁不住這非人的荼毒,立時畫了供詞:說是倉猝應命,臨時到駝背嶺上官家借了一冊詞書,胡亂獻藝。這一來,無疑給上官家帶來了滅門大禍。
詹文昌本就覬覦上官家財產,如今有了口實,正好藉機大做文章,便連夜派兵將上官家滿門四代三十餘人逮入大牢。
一時間,上官家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與恐懼之中。
混亂中,只有年僅十歲的兒子上官池蓮僥倖逃脫。他躲在暗處,親眼目睹了家人被抓走的慘狀,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同時在他幼小的心靈植入了報仇雪恨的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