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又在害怕什麼呢?
他們每個人來找自己時,都東張西望,似乎有所顧忌。
車輛行駛到橋上,橋就會斷裂,那她也是這輛公交車上的亡魂之一。
而且,一年前發生的車禍了,不管她做什麼都無法阻止。
這畢竟是一個正常執行的世界,沒有時間倒流這種神奇的東西。
那她要做的,就只能是在車禍前離開公交車。
車還在前行,地圖上最多五分鐘就到了橋上。
她還有時間。
吳秋秋打量著車裡的一切。
沒有破窗錘,任何能敲破玻璃的東西都沒有。
跳車這條路行不通。
那就讓車停下來?
吳秋秋回想著一些新聞,搶奪公交車方向盤,最會只會導致車輛失控,車毀人亡。
這條路也行不通。
製造意外?
不行,她剛剛才站起來就被司機呵斥了。
司機和敵人是一夥的。
也許,車上這三個人可以幫助自己。
但她還得防著後座玩手機的青年。
這個人是最詭異的。
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就陰測測坐在那裡,戴著帽子也看不清臉。
吳秋秋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坐上這輛車,只怕是不知不覺間中了招。
就連她的書包都不在身上。
這不是真實世界。
她看到女孩神情緊張,抱著自己的書包,不時看著窗外。
“書包裡有什麼嗎?”吳秋秋主動詢問她。
本是萍水相逢,可女孩卻告知了吳秋秋:“是班費。”
“我是班長。”女孩神情黯淡地低下頭:“可班費不見了,所有人,包括老師,都覺得是我偷了班費,他們不相信我。”
“我把我的漫畫,手機,專輯都賣了,這些錢我要拿回去,證明我沒有偷班費。”
吳秋秋看著女孩纖細的手指。
隨著離橋越來越近,女孩的面板開始呈現一種青白色。
也就是死了很久的那種顏色。
“可你現在拿回錢去,也證明不了什麼,他們還是會覺得你偷了錢。”吳秋秋說道。
“我知道,可錢是我弄丟的,我身為班長就要補上這個簍子。”
女孩小聲啜泣。
這些錢,可能最後也沒能交到老師手中。
女孩在一年前失事的公交車上。
也許,她的老師,同學都大度地不再計較這件事,因為沒有人會和一個亡人計較。
只是偷了班費這個汙點,在女孩去世以後,也貼在她的身上。
“我幫你,我去你的學校,幫你證明你沒有偷班費。”
吳秋秋脫口而出。
她需要這女孩的幫助,那她幫女孩一下,就是等價交換。
也是幫亡人安息。
這個汙名,是女孩到死都無法化解的遺憾。
“真的嗎?姐姐你能幫我嗎?”女孩抬起頭,露出那張小巧的臉。
“嗯,但你也得幫我下車。”吳秋秋說道。
女孩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吳秋秋看向打瞌睡的老奶奶。
她咬了一口蘿蔔,脆生生的,汁水在口腔瀰漫。
“奶奶,蘿蔔很好吃。”
老奶奶醒過來,咧嘴笑了:“我自己老家種的,拿到城裡賣錢,給我老伴買藥,要是沒有我,都不知道他怎麼活哦。”
她臉色已經完全鬼化,面板腐爛,貼在了臉骨之上。
“我呀,早上五點就來賣菜了,到了終點站,還要趕一輛客車,兩個小時就到家咯。”
吳秋秋目光移向老奶奶手裡拎著的藥。
這些藥,是老爺爺的藥。
也許他和往常一樣,盼著老伴回家,卻再也沒有看到老伴回家的身影。
“閨女,你想下車吧?”老奶奶突然幽幽問道。
吳秋秋一愣,點點頭。
“幫我把藥給我老伴帶回去,並囑咐他按時吃藥,我就幫你。”
亡人是沒有時間概念的,就連空間概念也很模糊。
他們可能意識到自己死了,卻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多久。
只是塵世間的遺憾,讓他們還在這裡徘徊。
始終記得死前自己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