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心怡身上披著厚重的軍大衣,剛燙的頭髮向四周炸開,將她的臉襯得極小。
她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整個人耷拉著,柔弱的樣子顯得格外無辜。難得見她這幅乖巧羞怯的模樣,周承義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絲清淡的笑意。
“好,我去包。”
話語中,是他自己都沒覺察的溫柔寵溺。
估摸著她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了,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可能會有些無聊。
想了想,周承義問道:“要不給話匣子開啟?”
“不用。”簡心怡搖了搖頭:“太吵了。”
她的面龐,帶著點病態的蒼白。最愛湊熱鬧的人,現在也嫌吵了,周承義覺得她好可憐。
出了房門,周承義四下尋找,在廚房找到了周母。
他咳了一聲,低聲道:“娘,她醒了。”
周母正在切蘿蔔,準備醃點蘿蔔乾。聽說簡心怡醒了,便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肚子該餓了吧,我去問問有啥想吃的。”
“我問了,你去陪她聊聊天。”
周母抬頭看他,不可置信的打量著。還沒來得及問話,周承義已經轉身,準備出門。
“去哪兒?”
“買點肉。”
周母連忙追上去,大著嗓門喊道:“前天才買的肉,炒好在盆裡放著呢!”
周承義頭也沒回,倉促答道:“買點鮮肉。”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周母含在嘴裡的話,最終化為一聲嘆息。要說幾個孩子,她最不擔心的就是周承義,從小就長得好。
左鄰右舍的哪個不說一句,長大了好找媳婦。
也確實給他說了村裡最好的丫頭,卻沒想到臨了出了岔子。出了事他什麼也沒說,但哪個男人沒點尊嚴,只是習慣性沉默罷了。
從小到大,他也沒表現出特別的喜好,什麼都是漠不關心的態度。
可週母知道,他對簡心怡是不同的。
唯獨看她的時候,他的眼神是有溫度的。男未婚女未嫁的,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能成最好,不能成又怎麼樣呢?周母想不明白,她的這個兒子在彆扭什麼。
簡心怡的咳嗽聲從房間傳出來,周母才收回了心思。
她順手拿了兩個橘子,放在爐子上烤著。
周承義回來的時候,還買了點零嘴。
他一身寒氣就沒有進房門,讓周母把東西送進去了。簡心怡開啟一看,報紙裡包著一整排切糖。是用紅芋熬成的糖漿,再混合炒米切制而成。
有濃濃的紅芋香和炒米香。
拿起一塊,吃的嘎嘣脆,是她小時候吃過的味道。
周承義站在門口,清了下嗓子:“我還買了餈粑,要不要給你烤點。”
簡心怡是個話癆,其實很樂意多說說話。以前周承義高冷,她在一旁喋喋不休,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一夜之間,周承義話多了,她反倒有些抗拒。
她總覺得那個夢,是原主的告誡,不希望自己和周承義走的太近。
最終,她扯了下唇角:“謝謝,不用了。”
禮貌、客氣、疏離。
周承義的心扯了一下,依舊說道:“在爐子上烤一下很方便,烤成高高的小枕頭,從中間裂開很香。你要是沒胃口,給你拿點辣椒醬蘸著吃。”
這樣的周承義,真的很陌生很稀奇。
相處那麼久,他基本不說長句子。他現在突然不高冷了,她卻不敢受用。
簡心怡低頭沒有看他,周承義站了片刻,轉身去廚房包餛飩去了。和麵擀皮調餡,樣樣都是費時間的活,他總不能讓她餓著。
包了十幾個,他就下到鍋裡煮了,讓周母端進去。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冷風颼颼的刮過,整個世界都是冷的。
周承義下意識的看向房間,抬手捏了捏眉心。
不管他有沒有做出改變,她都在抗拒他,抗拒對她好。
這幾天,簡心怡基本都在房間養著,連房門都很少出。
周母和李彩雲都覺得奇怪,怎麼病了一場,好像人都變得不快樂了。以前多活潑的人,怎麼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到了約定去舒南縣的日子,外面突然飄起了雪花。
簡心怡帶了滿滿一籃子,足足500個髮飾。
這一趟去了,年前就不打算再去了。出門的時候她裹了厚厚的棉衣,圍巾、帽子、手套,一樣不少的將自己包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