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父果真是拿著三條魚去換了五升米回來，那些魚長得比河裡的魚要大許多，一條能有兩斤，誰家要是換了就能一家子吃上點肉腥。

五升米其實也才五斤，這點米省著點吃其實也才將將夠一家子幾天的量。

苦悶了好幾天的穆父穆母因為這幾條魚總算是有了笑臉。

穆大寫對聯也不是白寫的，每副對聯他能收到一毛錢，其實村裡也不止他一個人字寫的好，但架不住他學歷高，村裡找他寫對聯無非是想沾點狀元氣。

除夕那天一家人早早就打掃好家裡然後殺雞拜神，再放一掛鞭炮就能把對聯貼上去。

新年不興幹農活，所有人家都是提前把青菜蔥薑蒜準備好幾天的量回來，在窮苦的年代裡只要是不用幹農活就已經是好人家了。

陳珍珠中午的時候出去了一趟，說是去廖連英家裡，其實只是去路過，然後去了田裡假裝撿到了雞蛋回來。

家裡得了野雞蛋，又有幾條魚，儘管米沒多少，穆母已經很高興了，他們家沒有花錢就得來了這些。

下午的時候穆家人都趁著還有陽光算暖和就趕緊洗了澡換上新洗好的衣服，新衣服是不可能有的，很少有人能有錢買新衣。

穆四嬸家得知穆家有魚就找了上門來想要換條魚回去吃，穆家因為娶新婦家裡沒有錢沒有米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也拿了一升米去換。

四嬸家米還算夠，就是沒有肉，家裡的雞舍不得多殺，正好家裡很久沒吃魚了，換條魚回來挺好，正好是寓意著年年有餘。

這也是穆家能一下子將魚換成米的原因，年年有餘啊，是家家戶戶夢寐以求的，人們都把希望寄託在寓意上，就算是心理安慰也好。

穆家的魚很值得換，河裡沒有這麼大的魚，也就是魚塘養的才有這個分量。

原本留下的魚最後只剩下三條，穆家又換來了兩升米。

穆母看陳珍珠的眼神都熱切了許多。

這時候用來量米的米升是拿竹子的一截來做成的，或許有多有少，但幾乎都是一斤左右的量。

穆母打算留一條出來讓李荷花帶去孃家，剩下兩條一條今天煮，一條等年初二女兒回孃家的時候煮。

陳珍珠撿回來的“野雞蛋”有十多個，正好今天煮幾個也是一道菜，又炒了一個大白菜以及一個酸菜，這就是今年的年夜飯了。

其實今年的年夜飯菜色比往年好多了，往年家裡只有一個葷菜，今年有兩個，這都是陳珍珠的功勞，穆母是記在心裡的。

吃完年夜飯陳珍珠幫著穆母和嫂子包紅包，裡面多的是一分錢，少的是幾厘，紅包封是拿紅紙裁剪下來折成的紅包，這也是紅包這個名字的真正來頭。

穆母給家裡人包了一塊的壓歲錢，李荷花很高興，從小到大她就沒有拿過這麼大的紅包。

往年是沒有的，是今年娶了新婦穆母才包了這麼大的壓歲錢，這壓歲錢也有講究，得過了初七才能拆開，這是這裡的規矩。

這個時候的守歲是無聊的，沒有電視看沒有手機玩，一家人只是乾坐著吃花生聊著天，十點多的時候陳珍珠和李荷花就去睡了，穆母得泡木耳香菇之類的素菜明天拜神用，也就跟在後頭去睡覺，家裡三個男人還不能睡，他們得趕在零點的時候去祠堂上香奉茶。

陳珍珠在空間裡睡了個好覺，別人卻不能，在零點的時候炮竹聲就一掛接著一掛響徹整個村莊。

今年穆家還算好的，家裡的被子和衣服都填了羽絨進去，比起往年那是暖和了許多。

祿水鎮的習俗是大年初一都吃素，穆父穆母在新年的一大早就起來將素菜煮好了由幾個男人拿去祠堂拜神，女人們則是在家裡做飯，新年是空暇的，不能掃地，不用幹農活。

大年初一的早餐都是素菜，煮了一鍋香芋幹粥煮了白菜香菇木耳腐竹，都是些好寓意的素菜。

吃過早餐之後村裡的孩子們就來串門了，他們會說幾句大人教的吉祥話然後找主人家要紅包或者糖果餅乾，富餘的人家通常都是給紅包，窮一點的是抓一把糖果餅乾。

這已經是很好的新年禮物了，孩子們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回糖，那是個精貴的東西。

穆大伯作為穆家大哥也是吃過新年第一餐就來了穆家給紅包，幾個小輩無論結婚與否都會給，然後就是穆父穆母去大伯家派紅包，穆大和李荷花也一起去了，他們是新婚，也得鄭重地給家裡小輩紅包。

穆二沒跟著去大伯家，而是去了姨公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