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沒有經歷過這個年代，根本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人日子過得多難，陳珍珠所見過所有人都是愁眉苦臉的，人人都是一張苦瓜臉，或許年輕人臉上有著朝氣，但當家做主的人臉上沒有，誰都是死氣沉沉的樣子。

穆母接過碗往鍋裡的內臟倒了醬油再放點蔥花進去翻炒，肉香味一下就噴出來了，陳珍珠無意識地嚥了咽口水。

穆母說，“明天去地裡挖些野菜回來，總吃菜乾都膩了。”

陳珍珠應了，轉身就出去擺碗筷。

南方的冬天不至於沒有野菜，但也不常見，還得去田裡的稻草下面翻。

這些野菜其實餵豬喂人兩不誤，人們有菜吃的時候野菜拿來餵豬，沒有菜吃的時候就人吃。

今天穆家的晚飯比較豐盛，煮的是大米飯，男人們都裝滿了一碗，穆母和陳珍珠只有半碗，菜有一葷一素，葷菜是那獵物的內臟，穆母特意煮的很香，素菜是夏天的時候曬的菜乾。

男人們乾飯的速度很快，穆母吃飯也快，今天是陳珍珠吃得最慢。

陳珍珠雖然饞肉，可那些內臟實在是腥氣太重，她只吃了一塊就吃不下，反觀穆二吃得連湯都倒進碗裡拌飯了。

收拾好碗筷之後還得燒水洗澡，也不是大洗，大冬天的都只是拿毛巾擦擦身子。

穆父又開始抽他的煙，趁著陳珍珠進了廚房，穆父跟穆母說，“兩個兒子都大了，景盛今年也二十三了，他們兄弟倆看看誰娶了珍珠。”

穆家兄弟倆都呆呆地互相看一眼，怎麼突然就要他們結婚了。

穆母說，“景盛是長子，娶個童養媳不合適，珍珠年紀也還小。”

穆大對結婚沒什麼想法，一直以來他拿陳珍珠都是當妹妹。

穆父也同意這個說法，“那就趁早給景盛相看，老二你覺得呢？”

“聽你們的。”

穆二根本就不用多想，自從他知道陳珍珠的身份以及這個身份在社會上是什麼地位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娶陳珍珠，除非陳珍珠嫁給別人，這就天方夜譚了，可自己真的要娶陳珍珠？雖然他一早就知道這個童養媳是給自己養的，從小到大他也知道陳珍珠是自己未來的妻子，可真到了時候他反而沒了章法。

娶妻對於這個年代的人們也就這樣，沒有什麼愛不愛的說法，只有父母同不同意願不願意。

就陳珍珠那瘦弱的樣子，真能給自己生兒育女？

穆家人的話早就進了陳珍珠的耳朵裡，她沒有出去就是想假裝聽不見。

她真的要嫁穆二嗎？可穆二沒有穆大斯文好看，脾氣也不好，她真的能跟穆二過日子？

陳珍珠可不敢設想以後的日子，穆二脾氣暴躁，萬一以後打她怎麼辦？平時在村裡他可沒少以力服人。

她倒是想自由戀愛嫁給一個互相愛慕的人，可這個可能性不大，附近村子的年輕人她都知道，以她現代人的思維根本不覺得有哪個是能得她喜歡的，至於別的地方，她能走出這個村子才敢說有沒有合適自己的人。

穆父說，“那就趕緊給景盛娶媳婦，趁著咱們還年輕能給他們帶一下孩子。”

穆母說，“行，我明天就找別人問。”

自來誰人家的童養媳都不是給長子準備的，穆大知道這個道理，穆父穆母也清楚，穆父會問一句也就是想看看大兒子對陳珍珠有沒有想法，萬一大兒子喜歡她，那麼成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陳珍珠躲在廚房裡烤火，此時心裡一陣悲涼，她早就清楚自己的處境，儘管穆家人對她不算差，她也沒什麼人權，嫁不嫁誰，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意見。

恨穆家人嗎？

她並不恨，近現代和現代社會總是有區別的，人們才處於慢慢開化的階段，這個時候的人無論三觀還是法律都沒有現代的完善，如果沒有穆家，只怕她都活不到現在，村裡有一處亂葬崗，裡面幾乎都是養不活的孩子，他們進不了祖墳，沒有人祭拜，只草草往那兒一埋。

或許她可以學穿越小說裡的人們自食其力自力更生，可實現起來很難，沒有人搭把手更難，大涌村裡沒有掙錢的機會，這裡離鎮上又遠，她想掙錢都沒有地方掙，任憑自己有滿腦子的想法都無處施展。

她能離開穆家嗎？

她不能，沒有學歷沒有錢，沒有介紹信她連縣城都走不出。

再者，世道亂，沒有天眼，她孤身一人就是到了縣城也走不遠。

這就是現實，是她沒有做無用功的原因。

穆家人敲定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