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有財被兒子頂撞,自感在老同學面前丟了面子,心中不是滋味。
兒子牛勁十足他喜歡,但小狗日的這麼喜歡當先生,自己的用心豈不白費?惱火道:
“秉義,不要沒大沒小的,滾一邊去。”
肖秉義停止了介紹,氣哼哼,跳下椅子,頭也不回,抄著背欲離去。
耿敬祖羨慕老同學有這麼聰明的兒子,堅持讓小傢伙上餐桌。
他摸著肖秉義頭問:“孩子啊,你上幾年級啦?”
肖秉義回答:“伯伯,我上一年級,上了一學期。”
耿敬祖以為他上初中一年級,點點頭:
“哦?初中一年級,就懂這麼多,不簡單啊。在哪兒上的呀?”
肖秉義糾正道:“報告伯伯,我上小學一年級。只上了一學期。就在本鎮小學堂。”
耿敬祖吃驚不小:“啊?就上了一個學期?不會開玩笑吧?誰人教的?”
肖秉義如實回答:“從外國回來的女張校長,她會外國話。”
耿敬祖立刻釋然:怪不得呢,原來是老外教的啊!
他有些後悔,早曉得這兒有老外教書,讓兒子也來古鎮上學就好了。
肖秉義問:“伯伯,你兒子多大啦?”
耿敬祖答道:“今年十七,比你大四歲。他上學跟老子搞三三制。最後乾脆罷課。”
肖有財戒酒,正在吃飯,停下問:“老耿,何謂三三制?”
耿敬祖自我解嘲:“媽的,犬子上到三年級,花了九年時間。三年升一級。”
肖有財跟著圓場:“一點都不多,我兒子花了三年,才上一個學期呢。”
耿敬祖不同意:“如他像你兒子懂那麼多,花十年也值得了。”
肖有財誇他:“老耿,你不要謙虛哦。兒子都上班了,而且還是子承父業。多稱心啊。”
耿敬祖幹掉杯中酒,嘆口氣:“老同學,你不知道。”
“不上學,還闖禍。一彈弓,打瞎老外洋狗一隻眼。”
一警友插話,打瞎一隻狗眼,不能算闖禍。
耿敬祖搖搖頭,嘆道:“他打的洋狗很值錢,老外找我要賠醫藥費。”
“不賠就抓兇手坐牢。賠光了我多年積蓄。”
肖有財安慰道:“老耿,錢是身外之物,你兒子又沒吃虧。”
“哎,你兒子彈弓打得這麼準,倒也適合當警察呀。”
耿敬祖點頭笑道:“誰說不是呢?我問兒子今後咋辦?他一句話提醒了我。”
肖有財好奇的問:“他提醒你什麼了?”
耿敬祖放下酒杯:“他說,上學沒意思。”
“不如賣掉老宅,讓你兒子當警察。幾年就能掙回來。”
他看桌上人都愣那兒,笑笑說:
“不出事,我不會算倒賬。不聽他的,小狗日的肯定還要去打洋狗另一隻眼。”
“再出事,老外能放過他嗎?坐了牢,老宅也難保的住。”
他又自斟一杯,一口乾掉,抹抹嘴,繼續說:
“我賣掉老宅,一半去郊區買平房帶小院。一半活動兒子進警署。'
“現在看,賣房是對的。”
肖有財驚訝,還有這樣的父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敗了家,還說對?
耿敬祖看他匪夷所思,欲言又止,笑道:
“老肖,莫署長已下臺,已換新署長了。”
肖有財大吃一驚,立即意識到不好:換了署長,回南京恢復探長,沒指望了。
耿敬祖見他無語,驚訝得問:“老肖,這麼大事情,你一點都不知道?“
”你肯定笑我賣老宅,敗家吧?”
“你知道嗎?國共合作了,日本人打到上海了。我那老宅如不賣,也會被日本人炸沒了。”
肖有財驚咋道:“啊!日本人打到上海了?那我們咋辦?”
耿敬祖喝口酒,咂咂嘴,泰然若之。
“老肖,不要急,新署長上頭有人。已跟日本人協商好了。我們幹我們的,莫管閒事。”
肖有財不同意了:“老耿,日本人侵略我們,豈能是閒事?孃的個頭,看來老子警察干到頭了。”
耿敬祖勸道:“老肖,管他呢?你想管,也管不了。平民百姓,只要發薪水,咱就幹。”
肖有財拍了桌子,怒道:“耿敬祖,不能有奶便是娘。“
”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