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滿排長,對拿著鐵皮喇叭的朱大明,欣喜道:
“老連長,還真是褚鷹。看來送肖秉義去勞教是對的,他終於整明白了。”
朱大明得意的點點頭:“嗯,若不是他密報,俺們難覓他蹤跡。你該信任他了吧?”
“小滿,為保密。集合隊伍時,俺沒告訴你真相,你不會有意見吧?”
李小滿點頭笑道:“老連長,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臉的嚴肅,而且興師動眾,不會沒來由。”
“只是沒想是抓褚鷹。下命令吧。我保證三下五除二,活捉褚鷹。”
朱大明沉吟一下,點頭道:“行,你讓迫擊炮小隊先震懾一下。集中火力打前排樓。”
“噠噠……噠噠噠……”
二樓一梭子機槍子彈呼嘯著飛來。隨風飄來褚鷹的回應。
“朱老虎,我們較量才開始。老子手裡有二十多教師。你敢進來,先殺光人質。”
啊?!
朱大明和李小滿聽說特務有人質,臉色頓變。
朱大明煩躁的扯開衣領往下拉拉,揪下軍帽,擦臉上汗水和雨水。
李小滿聽到喊聲也一驚:特務手裡有人質,炮不能轟了。
他看大院四周都是非常牢固的丈餘高牆,大門又被特務機槍封鎖。急躁道:
“老連長,褚鷹是保密局死硬分子,他絕不會投降,咋辦呀?”
朱大明擺擺手:“小滿,要保證人質安全。武攻不行,俺來文的。你喊肖秉義過來。”
李小滿疑惑得問:“老連長,你喊他過來幹啥?你想讓他說服褚鷹投降?不可能。”
朱大明催促道:“快去吧。他是中央警官學校高材生,他倆關係不錯。應該有希望。”
肖秉義此刻心情,可謂五味雜陳。一刻鐘不到,心情卻經歷了冰火兩重天。
他已聽出褚鷹的喊聲,愴然中帶有絕望,有了同情。
卻也為他不分由頭的呵斥傷心、委屈:褚署長,你非要盯著我不放幹什麼?你暴露,怎能怪我呢?我啥時候出賣你了?
喝下去的酒已上頭,經脈被無名之火點燃,化作千軍萬馬直衝腦門。
他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他要申冤。寧肯被打死,也不能揹著告發恩人的名聲,苟活於世。
他要發表重要宣告:斯人沒告密,沒有!沒有啊!
剛跳出樹幹,被身後兄弟耿畢崇一把拉回:
“肖哥,他是神槍手,小心被他一槍爆頭。”
耿畢崇個頭只到肖秉義肩頭,大號大蓋帽,也只能頂在天靈蓋。
執行任務時,不得不繫上帽帶。胖的面板不夠用,雙眼被拉成了金魚眼。
塌鼻子比狗鼻子還靈。警署對面餐館,少說也有幾百米,上一盆剛出鍋的豬頭肉,他都能聞到。
肖秉義全然不顧危險,掙扎著嚷嚷:
“不要拉我,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冤枉。我要跟他講清楚。”
耿畢崇邊拉邊勸:“肖哥,你不要命啦?你這樣喊,屁用都沒。領導聽了會咋想?”
肖秉義吭哧吭哧喘著粗氣,瞅瞅他問:
“照你的意思,我就吃悶虧了?不知哪個狗日的害人?老子跳進揚子江也洗不清了。”
耿畢崇睨他一眼,提醒道:
“肖哥,不管誰告的密。愣頭青早就想拿你開刀。你再不立功,兄弟也要跟著你滾蛋。”
肖秉義聞言激動:“滾蛋就滾蛋,老子憑本事吃飯。他怪我告密,你說我冤不冤?”
耿畢崇翻了翻金魚眼,繼續安慰道:
“肖哥,他怪也沒用。不要怕,只要咱倆正式穿上軍裝,朱局長不會不管同志的死活。”
肖秉義踢他一腳,罵道:“你曉得個屁!褚署長告訴我,上海是國軍反攻堡壘,美艦已停吳淞口。”
“美國佬閉上眼,扔個蘑菇蛋,骨頭渣子都沒有。跟你講這些,是瞎子點燈,白費蠟。你不懂。”
他撮撮牙花,摳出大門牙縫韭菜,彈掉:
“嗯,中午螺絲炒春韭還可以。哎,怎麼啞巴了?”
耿畢崇不以為然,再次提醒道:
“肖哥,不要聽他瞎吹。你知道蘑菇蛋多少錢一個嗎?聽說要一箱大洋。美國佬肯花那麼多錢?放心吧,朱局長講,上海也快解放了。”
李小滿喊聲傳過來:“肖秉義,朱局長叫你過去,有任務。”
肖秉義愣那兒,心裡更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