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跟蹤,自然是斯人的拿手好戲。
他甩掉周小雨,躲陰暗處,捂著怦怦跳得心口,心潮難平。
少年時的影像又出現在眼前。他噙著淚水呆看天。
驕陽似火,心似火烤。
他清楚,周肖兩家父輩有宿怨。周小雨回去,肯定要告訴她父親。
沒有不透風的牆,肖家在古鎮臉面碎一地,父母可能都沒臉出門。
還有可能來南京查根刨底,那就一切不可收拾了。
擔心她還會再來,他稱病幾天不敢上街。
最後憋出一條硬梆梆的理由。
倘若再見她,亦或遇上父母,咱就說畢業實習。
撿垃圾,全為積累社會經驗,純屬深入基層體驗生活。
周小雨沒再見,父母也沒找來,他忐忑之心才落地。
邱小秋洞悉後,想起自己當初的窘境,感同身受。
沉默良久,去找“垃圾王”老扁,要求去街上撿垃圾。換肖哥坐管家位子。
老扁聽了小邱介紹,很佩服肖秉義有骨氣。
正遇本王身體不好,增加一個高管職數吧。
邱小秋仍坐管家位子。肖秉義大學生,懂得多,人盡其才,當師爺。
肖秉義得知情況後,感慨萬千:
斯人活這麼大,沒有幾個生死之交的朋友。
落魄時,能遇上老扁和邱小秋這樣的朋友,造化啊!
老少爺們,斯人記你們一輩子。
當了脫產幹部,他才知道窮家不好當。
撿垃圾收入少得可憐,還要讓大家不餓肚子。
尤其是大王老扁無錢治病,小病養成大病,日漸嚴重。
斯人一定要想辦法,讓小兄弟們吃飽穿暖。這是良心和師爺的責任。
遺憾的是,任由他怎麼凝神苦索,把腦袋敲開也沒感覺。
心裡非常焦慮,千萬次的責問,你不是天降大任的斯人嗎?
這點小事都完成不了,有何臉面稱斯人?趕緊露一手,拯救階級弟兄吧。
不上前線,尷尬警報也解除了。
身上穿的整齊一點,走大街上,看不出貴賤。
斯人恢復了起碼的自尊,膽也大了。全城溜達。
這一天下午,路過一所樓房時,感覺一樓有哭聲。
走近才知是二胡曲,駐足聆聽。
他十分驚奇,二胡竟能拉到哭,這還了得?靠近窗外偷窺。
拉二胡的是一青年學生,這才知道身在國立中央大學琴房。
鬼使神差,第二天下午這個時候,他又去那個地方聽此曲。
他覺得這首二胡曲簡直是天籟之音,此曲只有天上有。
最後忍不住跟學生打聽。學生聽他問曲名,笑笑搖頭。
稱他也不知道此曲叫什麼名字,他也是去無錫採風時,跟一街頭賣藝瞎子學的。
聽說他也喜歡拉二胡,還是中央警官學校畢業生,豪爽的抄一份樂譜送他。
肖秉義一年後從收音機裡再聽此曲,才知道曲名叫《二泉映月》。
從此,小兄弟們常常圍著肖哥,聽他拉此曲。
開始還嘻嘻哈哈,一曲終了,幾乎都飽含熱淚。
有一天,他正哼著二胡曲,淌洋在大街上。
一雙燈籠眼,不停的骨碌,留意行人。
他覺得鍾老闆提醒的有道理,斯人從小接觸人少,讀心破案基礎不好。
現在必須抓住這千金難買的機會,多觀察,多思考。順帶著欣賞漂亮女人。
當然,他還有個十分重要的任務,搜尋可能的“錢途”。
“你不是肖秉義同學嗎?你還認識我嗎?”
一男人當街拉住他問。
肖秉義認出是鍾老闆,為掩飾窘態,邊掙脫邊說:
“認識,認識。你不就是那個誰嗎?”
鍾老闆拽著不放,責怪道:
“阿耶,你還是沒認出我呀。我姓鍾,鍾老闆,鍾正榮。”
肖秉義只好裝著剛認出的樣子停下,尷尬的咧咧嘴,哭笑不得。
卻發現他臉上添了疤痕。小心翼翼問原因。
鍾老闆悽然一笑說:“我這樣子,是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
接著敘述了後來情況,他去找警署討說法。
警署被逼無奈,暗中調和,賠了醫藥費。
同時解釋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