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義出校門時,便衣悄聲提醒,是一篇署名“金陵人”的文章救了他。
出去應好好感謝人家,現在這世道,這樣的好人不多了。
肖秉義感嘆,這世上還真有好人啊!
他來不及尋找救命恩人,身心已遍體鱗傷。
他深怕這副模樣,讓父母見了擔心。
說不定父母因高興,來校看兒子,必須趕緊離開。
先去小旅館安身,邊治傷,邊找工作。只要寄錢回家,父母會相信兒子一切正常。
十幾天下去,將手頭僅剩的幾個大洋花光了,還欠下旅館費。
旅館夥計發現他沒了銀子,將他攆出門……
邱小秋已知道肖哥之後的情況,安慰道:
“肖哥,好在苦難都結束了。你外公外婆還在橫南鎮嗎?”
肖秉義搖頭,眼裡噴出一股怒火。說了一家去南京接外公外婆的情況。
就在他提出外公外婆之事的次日,全家去了南京,跪求二老去橫南鎮。
二老死犟,堅決不去。稱政府已下決心,肯定死守都城,沒必要擔憂。真不行再說。
父母回來,天天看報紙。
準備一旦情況有變,就去南京。若二老不肯來,綁也得綁來。
同年11月底,楊玲菜場聽說,日本人飛機像麻雀,轟炸南京。
肖有財聽罷,去乘班車,已停了。走橫山,疾奔南京。
楊玲第三天凌晨開門倒洗臉水,發現丈夫一臉的淚痕坐門前。
她頓有不好的預感,手中的臉盆“哐當”一聲掉地上。
肖有財哽咽著,說了楊玲家老宅周圍幾百米,已被炸彈夷為平地。
他已將二老入土為安。同時安慰,不要傷心,血債血償……。
邱小秋聽到這兒,長嘆一口氣,又安慰道;
“肖哥,不要難過,伯父說得對,血債血償。”
肖秉義瞅著忙於記錄的邱小秋,與他相遇的情景,又浮現眼前……
那天傍晚,肖秉義找工作無果,疲憊的回旅館。
進門時,發現行李被旅店夥計扔街上。
他疲憊的蜷縮牆角,憤懣、委屈、傷心,恨意綿綿。
他恨宋中堅為達目的,無中生有陷害人。
恨旅店老闆不好商量,沒有同情心。
恨日本鬼子飛機炸死外婆一家,讓自己走投無路。
更恨身為七尺男兒,卻沒用。
一個頭戴破氈帽,臉上髒兮兮的十五六歲少年,盯他一會。
撿起行李送來,二胡琴絃已斷了一根。
肖秉義揉揉眼,感激道:“小兄弟,謝謝你。”
“肖哥,不用謝!我叫邱小秋。你不是在警校學習嗎?咋住旅館呢?”
肖秉義無言以對,岔開話題,故作驚詫:
“邱小秋?你怎麼知道我姓肖?”
邱小秋淡然一笑:“我記得你,你是警官學校高材生。我在垃圾紙堆裡看過你文章。”
“總覺得我倆有些相像,還特意去警校請教你。”
“可惜只在校展上見過你照片。怎麼?你畢業還沒分配?”
聽肖秉義簡單道出原因,驚訝道:“啊!還有這樣的事?太離奇了。”
他同情的注視一會肖哥,安慰道:
“事已至此,不要多想。你若暫時沒處住,可先住我那兒。”
“冬暖夏涼,就是空氣不太好。”
他說罷,拎起行李就走。
肖秉義看他如此熱情,甚為感動。
同時意識到,斯人將告別心中的破案殿堂,不知走向何方。
走向街頭,這是他最不情願的。一路自勉……
跟邱小秋到了防空洞,一股刺鼻辣眼氣味迎面撲來,淚水直流。
他看洞口,水滋滋地上鋪了一長條稻草,十幾床破爛夾被亂糟糟。
他呆那兒,斯人就住這地方?這怎麼睡呀?
他曾聽教官說過,鬼子進攻南京時,洞裡死了不少人。
再次伸頭看看洞裡,越看越感覺陰森可怖。
他佇立洞口,遲遲不敢邁步。
邱小秋看出他心思,勸他不要怕,洞裡死的都是中國人。開始兄弟也怕。
“南區王”老扁安慰,中國人不嚇中國人。大家住這兒幾年了,一點事都沒有。
肖秉義實在沒地方住,看比自己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