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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看墳人

在古老而廣袤的大地邊緣,有一座寧靜得如同世外桃源般的青山。青山腳下,一片墓園宛如沉睡的巨獸,靜靜地臥在那裡。這座墓園規模甚大,四周被一圈鬱鬱蔥蔥的松柏環繞,那些松柏高大而挺拔,像是忠誠的衛士,無論春夏秋冬、風霜雨雪,都堅守著自己的崗位,它們的枝葉相互交織,形成了一片常年常綠的穹頂,為墓園裡的逝者遮風擋雨。

墓園裡,一塊塊墓碑如同沉默的歷史見證者,錯落有致地排列著。這些墓碑形態各異,有的簡潔古樸,僅刻著逝者的姓名與生卒年月;有的則雕刻精美,碑身上有著精美的花紋,或是象徵著逝者生前的愛好,或是承載著親人對他們的深深祝福。每一塊墓碑都承載著無數生者對逝者的思念,那是一種跨越生死的情感羈絆,如同絲線般纏繞在這方土地上。

在墓園的深處,有一間小小的屋子。屋子是用石頭和木材搭建而成的,牆壁上爬滿了歲月的痕跡,青苔在牆角處蔓延,彷彿是大自然為這屋子披上的一件綠衣。屋頂的瓦片有些已經破碎,在下雨的時候會滴答作響,像是在訴說著久遠的故事。這便是看墳人老李的住所。

老李是個精瘦的老頭,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皺紋像是被歲月的刻刀一道道精心雕琢而成,每一道皺紋裡都藏著他的過往。他的雙眼卻深邃而有神,那眼神就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平靜中透著一種洞察世事的睿智,彷彿藏著無數不為人知的故事。老李來到這墓園當看墳人已經有三十個年頭了,三十年的光陰,足以讓一個人對一個地方產生一種深入骨髓的熟悉。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每一個墓碑都熟悉得如同自己的身體一般。他知道哪棵松柏下的土地在雨後會變得鬆軟,他清楚哪一塊墓碑在清晨的陽光下會折射出獨特的光芒。

在這三十年裡,老李見證了無數次的生離死別。每有新的逝者下葬,那都是一場莊嚴肅穆的儀式。老李總會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身影如同墓園裡的一棵老樹,安靜而又堅定。他眼神中帶著深深的敬重,看著親人們悲痛欲絕的面容,看著那承載著逝者的棺木緩緩入土。那棺木每下降一分,親人們的哭聲似乎就更響亮一些,而老李的心也會隨之沉重一分。他從不打擾這些悲傷的時刻,只是在事後,當親人們帶著滿心的傷痛離開後,他會拿著工具,細心地將墓周圍收拾整齊。他會輕輕地掃去墓碑上的塵土,扶正那些被不小心碰歪的花朵,彷彿在為這些新的“居民”整理他們的新家,讓他們在這裡能夠安息。

墓園平日裡十分寂靜,寂靜得只能聽到風吹過鬆柏的沙沙聲和偶爾傳來的鳥鳴。這種寂靜如同一種無形的力量,瀰漫在整個墓園。只有在特定的日子裡,比如清明節或者逝者的忌日,才會有前來掃墓的人打破這份寧靜。他們有的手捧著鮮花,有的提著祭品,臉上或是悲傷,或是緬懷。老李總會在他們需要的時候出現,他就像一個守護天使,默默地為他們遞上一桶水,或是幫忙清掃墓碑周圍的落葉。他話不多,只是偶爾會輕聲地說一句“節哀”或者“逝者已逝,生者保重”。他的存在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讓那些沉浸在悲痛中的人感受到一絲溫暖。

有一年的冬天,雪下得特別大,那雪花如同鵝毛般紛紛揚揚地飄落。一夜之間,整個墓園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像是一座白色的迷宮。原本熟悉的道路消失了,墓碑也被雪掩埋了大半,只露出一個個模糊的輪廓,像是一座座白色的小丘。老李像往常一樣早起,他穿上那件破舊卻溫暖的棉襖,棉襖上補丁摞補丁,每一個補丁都像是一個故事的標記。他拿起那把用了多年的掃帚,準備清掃墓園的道路。當他開啟門時,一股寒風夾雜著雪花撲面而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但當他的目光落在雪地上時,卻發現了一串奇怪的腳印。

那腳印看起來不像是人的,因為它的形狀有些狹長,而且腳印之間的距離也不太規則;但也不像是常見的動物,比如狗或者貓的腳印那樣小巧圓潤。這些腳印歪歪斜斜地朝著墓園的角落走去,在潔白的雪地上顯得格外突兀。老李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絲好奇。他在墓園裡待了這麼多年,見過各種各樣的情況,但這樣奇怪的腳印還是第一次見到。他把掃帚握得更緊了些,彷彿那是他面對未知的武器,然後順著腳印走去。

當他走到墓園角落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一座破舊的墓碑旁。那是一個小男孩,小男孩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衣衫,衣衫已經被雪水溼透,緊緊地貼在他瘦弱的身體上。他的嘴唇凍得發紫,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就像一片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樹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