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看出池原晴彥喜歡她。
人就是這樣,容易對“弱勢”的一方心軟。
“太宰君?”
卯崎慄捏捏他手指,主動朝他搭話。
然而, 太宰沒敢將心中的想法完全透露出來。他小心翼翼地開啟一小條縫,漏出一個簡簡單單的詞,甚至還擔心會被她聽清, 從而被她知曉自己曾經的不甘與難耐——對她坦白時, 他藏著掖著,沒有將這些過往全部說出口。
“……後悔。”
這個詞他說得又輕又快, 饒是這會兒卯崎慄的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 也還是沒能聽清他在說什麼。
“嗯?”
機會只有一次,更何況太宰本就存了心不讓她聽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後悔這種情緒無用, 他能做的, 只是讓往後的自己不會後悔,僅此而已。
因此,太宰回過頭,迅速在卯崎慄的巧克力球上咬了一口,便拉過她往前跑, “我們走吧!”
“哎?怎麼又吃我的!”
她不滿的聲音消散在春日的風裡, 了無痕跡。
至於另一邊,與卯崎慄他們告別離開的兩人……
池原晴彥從壓得他難以喘息的失戀中稍稍回神,“……那個人, 我在學校裡見過。”
“啊?”
面對他這一句突如其來的發言, 川崎研有些摸不著頭腦。
池原晴彥撥出一口氣,給與他不同校的川崎研解釋:“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神秘人。”
“你們大學的女生一起瘋狂找了半天, 最後都沒能扒出來是誰的那個……?”川崎研對這件事略有耳聞——實在是當時在論壇上鬧得挺大,險些還找人找到他們大學來。
池原晴彥暗自傷神:“原來, 他是卯崎同學的……”
“但是,按晴彥你的說法, 卯崎小姐大學四年裡一直單身,他們兩人又是青梅竹馬……”川崎研旁觀者清,幾乎是立刻便察覺到不和諧的地方,“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
可就算再不對勁,如今也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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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差點兒把卯崎慄的冰淇淋球跑掉後,太宰快速認慫,乖乖地停下腳步,勾著她手指慢慢走。
卯崎慄沒好氣地看他一眼,最後守著她被他偷摸著吃了好幾口的冰淇淋,小口小口地吃著。
幼稚鬼!
兩人恰巧繞回旋轉木馬附近,看見旋轉木馬即將開始,他們便順勢進去佔領了空著的南瓜馬車,悠悠閒閒地繼續吃手裡的冰淇淋。
“慄小姐,之前明明看起來不太喜歡呢。”太宰“咔嚓”一口,咬碎託著冰淇淋的華夫餅乾,聲音聽起來有幾分含糊。
雖然卯崎慄的冰淇淋被太宰咬了好幾口,但架不住她吃得慢,所以現如今,她手裡還剩半個抹茶冰淇淋球,“現在感覺,這麼慢悠悠的也不錯。”
不刺激,能讓他們平安無事地吃著冰淇淋,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優點。事實上,人生中也沒有那麼多刺激的事,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平平淡淡的,只不過……
架不住有些人刻意要去找刺激。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之後,卯崎慄仍然沒能吃完手中的冰淇淋,任由太宰牽著她走。
太宰餘光留意著她小口小口吃冰淇淋,將一切都交給他的專注模樣,只覺得心軟。
他彎唇一笑,嘴上逗她,“接下來是鬼屋哦——”
“啪。”
卯崎慄被太宰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手一抖,原本便搖搖欲墜的冰淇淋球徑直落到地上,成功殞命。
她低頭看看極其貼心的、就連喪命也沒有弄髒她裙子的冰淇淋球,又抬頭看看一臉訕笑的太宰,沒有說話。
“……”
太宰,太宰也不敢說話。可為了活躍氣氛,他默默移開視線,心虛地開始……吹口哨。
卯崎慄氣急。
她蹙起眉,唇拉平成一線,微微抿著,最後她又忍不住似的,兇巴巴地喊他,“太宰君!”
只是,他眼裡只看得見,她晴藍色雙眸中瀲灩的水光。儘管這股水潤感裡,泛著些微怒氣與羞惱,可它又是如此絢爛鮮活,只一眼,便叫人心動無比。
“慄小姐還是怕鬼屋嗎——”太宰鬆開卯崎慄的手,往前小跑幾步拉開距離,怕她氣急了揍他——雖然她在最生氣、最難過的時候,也不曾對他動過手。
卯崎慄緩緩吸氣,又緩緩吐氣,試圖讓自己冷靜,“現在不是鬼屋的問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