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宮,採青正向呂雉彙報廷尉寺的相關事宜:
“武教郎現已移交至廷尉寺,周廷尉表示走個過場,然後便以大不敬之罪予以極刑。”
呂雉聞言微微點頭:“樂兒那邊如何了?”
“公主不與人說話,將自己關在內室,不許人靠近。”
呂雉皺眉:“可有用膳?”
“尚未。”採青如實道:“宮人的膳食送不進去,室外跪了一地,皆是求公主留下他們的。”
“留下他們是什麼意思?”呂雉不由地冷了眸色。
採青見狀幾番欲言又止,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說實話。”呂雉冷聲道。
“喏!”採青聞言心中一顫,隨即定了定心神方開口道:“公主說與其跟著她受苦,還不如早些散了,免得,免得叫皇后見了加重懲罰。”
說罷,採青忙垂了頭立於一側。
“放肆!”呂雉終是動了怒:“在她眼裡,本宮便如此不近人情麼?”
“皇后息怒!”採青忙開口勸慰道:“公主重傷初愈,情緒難免波動些,說出的話亦未經思索,皇后不必往心裡去。”
呂雉沒有說話,眼底複雜交錯,最終沉了眸色冷聲道:“你去綵鸞宮傳本宮懿旨,公主一日不用膳,宮中所有人皆不準用膳,違命者重罰!”
“喏!”採青應罷趕緊退下。
採青走後,呂雉眼底的怒氣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疲憊與無奈,人前,她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人後,她也是一位母親,也想像尋常母親一樣陪伴孩子,可是一句母儀天下壓下來,她別無選擇。
正當呂雉為劉樂之事煩憂之時,殿外宮人來報:
“啟稟皇后,審大人在外求見。”
呂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整理好情緒正色道:“快請!”
不消片刻,卻見審食其從外風塵僕僕而來,對著呂雉恭敬一拜:“微臣見過皇后。”
“審大人免禮。”呂雉看向審食其,示意其入座。
審食其再施一禮,隨即就旁坐下,因著連日的奔波,審食其面上難掩旅途勞頓,平添幾分滄桑之感。
此時宮人上前奉茶,審食其接過茶盞一飲而盡,呂雉見狀接過宮人手裡的茶壺,親自為審食其續茶:“審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
審食其見狀忙恭敬地端起茶盞:“多謝皇后。”
呂雉微微一笑,將茶壺置於案上,宮人見狀於是退下。
“審大人此番再去梁地,可有收穫?”
審食其聞言放下茶盞點頭道:“張樂的身份查出來了,他原是楚王麾下的人,戰亂過後,在定陶盤了家糕點鋪子,轉行做買賣了。”
“楚王的人?”呂雉眼底閃過一抹狐疑:“彭越還說了別的嗎?”
“先前樊將軍搜查張氏糕點時將鋪子一通亂雜,還將張樂抓回宮中,狀告其與戚夫人有染。”
呂雉聞言皺眉:“此事因無憑無據,張樂被無罪釋放了。”
審食其點頭,然後繼續道:“張樂釋放回去的路上,恰好撞見樊將軍的人在店鋪中一通翻查,還將值錢的物品歸為己有,頓時上前阻止。
奈何雙拳難敵四手,張樂阻攔不成,反被人揍一頓,虧得街坊鄰居瞧不過去,紛紛出言相勸,才防止了事態擴大。”
呂雉聞言不語,樊噲雖在沙場上威名赫赫,屢建奇功,然其生性魯莽,做事衝動,御下不嚴,常惹得百姓敢怒而不敢言。
見呂雉不說話,審食其於是又繼續道:“適逢梁王帶人出街,瞧見了被砸的店鋪和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張樂,頓時大怒。
他沒想到樊將軍如此不給面子,居然縱容下屬在自己的封地上為所欲為,惱羞成怒之下,梁王便藉著張樂之事,一道摺子遞到了皇上那裡。”
“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牌,打壓了樊噲不說,還贏得了一眾民心。”呂雉面露嘲諷道。
“皇后所言甚是。”審食其亦認同:“梁王為了拉攏人心,更是命人將張樂的店鋪重新復原,就連張樂治傷的醫藥費,都由梁王一人全包,一時之間,百姓競相稱頌,梁王聲名遠揚。”
“沽名釣譽,難為他唱得一出好戲。”呂雉說著看一眼審食其:“然後那張樂便對其掏心掏肺了”。
“那倒沒有。”審食其不覺一笑:“梁王聽說張樂是因與戚夫人有染一事遭了罪,頓時好奇心起,在府上親自擺酒約來張樂,張樂原是個好酒的,幾杯酒下肚,便什麼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