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不來。”陳平看向劉邦:“而且皇上萬萬不可動兵,楚王的統兵之才天下皆知,我漢室剛剛成立,這個時候妄動戰火,於我漢室不利,而且,皇上貿然派兵,會惹得其他異姓諸侯王的猜忌,於天下不穩。”
“陳大人如此篤定楚王會來?”劉邦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陳平笑著點頭:“楚王的用兵風格使然,示敵以弱,出其不意。”
“此話怎講?”劉邦看向陳平似有不解。
陳平拱一拱手:“當年為突破章邯的防線,楚王採用明修棧道,章邯輕視他,結果章邯敗了;
為拿下趙國,楚王採用背水一戰,陳餘嘲笑他,結果陳餘敗了;
為攻打齊國,楚王採用沙袋堵水,龍且譏諷他,結果龍且也敗了。”陳平說著繼續道:
“楚王是個能屈能伸,可以忍受胯下之辱的人。所以皇上相邀,即便是鴻門宴,楚王也一定會選擇赴宴,這便是他所認定的鷙鳥將飛,卑微斂翼。”
“好一個鷙鳥將飛,卑微斂翼。”劉邦斂眸。
“皇上此時宜正式頒詔於天下,令士兵復員,迴歸生產。但凡明達之人皆能知曉,此番復員之舉,並非觸動諸侯王勢力,實則主要針對齊地兵馬。”陳平眸子一深:
“倘若韓信因忌憚皇上而不肯前來,那便可藉機對其發難。”
“若是他來了,朕又當如何?”
“即刻遣人迅速查實燕王謀逆一事的虛實,若與真相相悖,直接剝奪其王位。”
劉邦眸光一亮:“倘若屬實呢?”
“立即派兵討伐燕王。”
“由誰領兵?”
“依然由楚王領兵前往。”陳平說著微微一笑:“不過領的是皇上的兵。”
“哈哈哈。”劉邦突然大笑起來:“陳大人不愧是奇謀之士,三言兩語便解決了朕的心病。”
“皇上謬讚,陳平愧不敢當。”
“你這便為朕書信給楚王,令其速速來洛陽議事。”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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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詔獄的一處牢房內,虞少使正眼神空洞地跪坐在草蓆上,牢房裡瀰漫著一股難聞的黴味。
牢房外,偶爾會傳來守衛的腳步聲和低沉的對話聲,但這些絲毫不影響虞少使的心境,於她而言,華麗的宮宇和骯髒的牢房並無區別。
礙於呂雉發難,劉邦無奈選擇將虞少使收監,一則是為了堵住悠悠之口,二則亦是為了保護虞少使,他對虞少使害人一事始終心存懷疑。故而在將虞少使打入詔獄時,劉邦事先安排了邱賢交代獄吏不準對虞少使用刑。
另一邊,薄姬也對劉恆染疾一事心神不寧,她覺得事情並不像表面上看見的那麼簡單,可礙於沒有證據,她不好隨意推測,所以當劉邦與薄姬提及虞少使一事時,二人的觀點不謀而合。
劉邦便將查證之事交予了薄姬暗中進行,畢竟,對於想要對劉恆下手的真兇,唯一不願錯過的便是薄姬了。
薄姬自然懂劉邦的心思,隨以查證為由暗中探訪過虞少使多次,一則是確認虞少使在獄中是否有異,二則便是想從虞少使口中探出些什麼資訊。奈何都是徒勞,虞少使壓根不願與她說話。
直到這天,虞少使一如既往地扯下草蓆上的乾草,編成一隻只展翅欲飛的蜻蜓,看著眼前排成一排的草蜻蜓,虞少使冷若冰霜的面上終於有了一絲淺淺的笑意,記憶似乎拉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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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虞媛剛來楚營(項羽軍營)的第二日,虞子期打完勝仗歸來,直奔虞姬的營帳而來:
“妹妹,瞧我給你帶什麼了?”
虞子期宏亮的聲音穿過帳簾,未等虞媛反應過來,虞子期直接掀帳而入。
見到虞媛的瞬間,虞子期似是一愣,四目相對間,雙方皆是不好意思地挪開了目光。
“姐姐去了大王那裡。”虞媛緩解尷尬道:“將軍可晚些再來。”
虞子期聞言應了聲好,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這些小玩意兒是給虞姬的,你幫我轉交給她。”
“喏!”
虞子期看一眼虞媛,又從那堆小玩意裡挑出一隻草編的蜻蜓遞給虞媛:“這個給你!”
虞媛怔愣地抬眸:“給我?”
“初次見面,不成敬意。”虞子期微微一笑。
便是這一笑,直接印在了虞媛心上,她接過虞子期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