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驚醒了殿下沉浸在幻想中的諸位大臣,右手邊有一人出列,他清了清喉嚨,低頭半跪在階下,雙手抱拳道:“啟稟陛下,日前有北方探馬曾於桓州邊境發現閻蔓探騎多名,閻蔓人偃旗息鼓幾十年從未進犯,此番頻繁來探我北方軍力部署,是否有意欲南下之心也未可知,不可不查,懇請陛下早作準備,防患於未然。”
隆祥皇帝一聽,點點頭道:“傳朕旨意,著鎮北大將軍譚笑雷謹守北境,嚴密查探閻蔓東向,閻蔓但有異動,儘快回報。”
皇帝身旁書記官奮筆疾書,將隆祥皇帝的口諭草擬成聖旨,寫畢捲成一處,放到桌旁,展開一張新的無字金錦,手中龍頭狼毫往硯臺裡一蘸,又再次提筆高懸,等著皇帝再發口諭。
這武官回列後,又有一人出班上表,陳言今冬南方鬧了雪災,百姓苦不堪言,懇請陛下批些銀兩,用以賑災。如這般了了多矣,不一而足,直議到了卯時將近,才堪堪解決完畢。
隆祥皇帝見無人再出言,右手輕擺,韋世昌頓時會意喊道:“退朝!”
話音一落,文武百官盡皆下跪,俯首貼地,口中道:“恭送陛下!”
隆祥皇帝正起身要走,忽的左手邊文臣之首,丞相金晉溫道:“陛下且慢,老臣有本奏。”
皇帝眉頭一皺,心道:正主兒來了,果然不出朕所料!可你這老倌兒總是搞些特殊,真叫朕心頭不爽!誰叫他金晉溫是三朝元老,地位超然,隆祥皇帝也只是心中埋怨,未說什麼,又再次落座問道:“老丞相有何要事?儘管說與朕聽。”
“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指教。”金晉溫嗓音有些發啞,想是在這朝堂之上高談闊論,爭議已久,年年歲歲下來,將嗓子也喊的破了聲。
只聽丞相金晉溫接道:“我朝國師一職,多為海外仙山,道門仙長所在,打我大興朝開朝以來,經年日久,早已形成習慣。現如今,陛下身邊這位,身著奇裝異服,更兼毛髮皆無,如他這般裝束之人,老臣卻從未見過,還請陛下言明一二,也叫老臣心中有個數。”
“哦?老丞相竟然還不知曉?”隆祥皇帝故作姿態問道。
金晉溫跪在階下,不卑不亢道:“老臣不知。”
隆祥皇帝點點頭,朝左邊打了個眼色,新國師正方禪師立馬會意,向前一步,朝面前眾大臣行了一禮,口中道:“阿彌陀佛,貧僧自西南青丘山而來,小僧覺悟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是以秉承佛教旨意,特來相助陛下,以救世間疾苦脫離苦海,共登極樂。”
金晉溫聽到國師開口,這才從地上爬起,他一張面目上佈滿皺紋,長髮結在背後,長鬚過胸,頭圓臉方,反駁道:“老夫從未聽過佛之一道,卻常聞道門山人廣施符水,治病救人,還請國師為老夫解惑。”
“阿彌陀佛,佛之一道於大興之外盛行非常,只因在中仙大陸極西之地,地處偏遠。十餘年前,教義漸傳才到得大興。是以施主未曾聽過我佛,也屬平常。”正方國師答道。
金晉溫點點頭,又問道:“不知大師所言佛道,與那道門相比,又有何過人之處?”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道可道,佛亦可佛,本無可比,施主又何必執著?”正方禪師又誦一陣,將殿中眾人皆繞了進去。
丞相金晉溫接道:“眼下我大興朝正值多災之際,四處妖魔鬼怪紛紛顯現,殘害百姓,以至於生靈塗炭,若是靠著國師的‘佛’家,可有本事降妖除魔?”
金晉溫這一句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朝中諸人盡皆附和,強烈要求新國師露上兩手給他們看看。
正方禪師聽罷不再答話,只合起雙目,面露安詳,頓時一陣寶光從正方禪師周身湧現,他口中喃喃道:“唵、阿、彌、得、瓦、阿、依、斯、德、吽、舍。”每吐一字,光亮一分,只聽他又道:“三十萬遍得悉地,佛現攝於無緣中,其後迴向發心願,消除現世非時亡,來世極樂深捷徑,是故具緣當修持。”話音一落,再看殿中諸人,早已心馳神搖,便連久經沙場的大將們,都頓時殺氣全無,面現和煦。
這段經文,是為“阿彌陀佛大樂心咒”,若要用來傳播教義,那是最好不過了。階下眾臣,俱是受其感染,竟還有人歡歌起舞開來,直把這大殿當做那自家的後花園了。
可這殿中除卻正方禪師本人,另外還有三人,並未受其影響,那便是隆祥皇帝,韋世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