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到魏澤輝,倒先看到院長。
夜色裡他背影匆匆,看不清面容,楚映山背對著他在小亭前吸食冤魂,突然像是感覺到身後有東西似的,轉過身來。
吸食過多冤魂的它已經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模樣,變得狂躁起來,雙眼變成兩個血窟窿,流下殷殷血淚,身體完全扭曲變形。見到院長,它的眼睛興奮的泛起紅光。
它張嘴和院長說著什麼,風呼嘯的愈加兇猛,兩隻鬼的談話聲化在風裡,白凌君什麼都聽不見。
“院長在勸楚映山從良。”肖瀟觀察了半天,翻譯道:“他說楚映山當年沒少受過他的恩惠,要不是他護著,楚映山得在大牢裡蹲到死。”
刁灩:“你怎麼知道?”
肖瀟解釋:“會點唇語。”說完他轉向莫渝秋:“話說莫總,陽光福利院是你家出資建造的,這個院長姓莫,他是不是你的親戚?”
莫渝秋語氣淡然:“表叔,莫雲峰,不熟。”
說完她想了想,又補充:“福利院的事情與我無關,它歸我父親管。”
每說起自己的父親,莫渝秋原本漠然的神色就會愈加冰冷些,像是極力的想在自己與父親之間劃一條分界線。
關係不好嗎?
白凌君在心裡埋下疑惑。
院長與楚映山僵持的過程中,魏澤輝從主樓悄悄溜出來,跑到了他們面前。小男孩很少這麼嚴肅,板著一張小大人似的臉,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們:“進去之後千萬要快,並且要提防主動向你搭訕的奇怪動物,它們是披著獸皮的人。”
刁灩笑著貧道:“如果我非要搭訕呢?”
魏澤輝緊蹙眉頭,稚嫩的聲音異常急切,語速飛快的警告:“那它們就會跟著你回家,即使脫離副本也會被它糾纏致死!”
“真是可怕。”
相比於他們的平靜,跟隨秦忠死裡逃生的那兩名玩家就顯得非常惶恐:“我們沒有工牌,真的沒關係嗎。”
“生死有命,隨緣吧。”肖瀟朝他們露出安撫似的笑容,說:“我也沒有。”
白凌君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眸底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
魏澤輝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他收集些枯葉堆成一堆,用火將它點燃:“等我說閉眼的時候,你們就閉上眼睛,撲進火堆裡。”
“再等五秒鐘。”
倒計時聲中,有些人已經先行閉上了眼睛。
白凌君望著眼前迸裂出花火的火堆,眼裡是點點星火,那些她終生不願再觸碰的記憶,在這個副本里將她擊的分崩離析。
隱藏已久的情緒終是沒有忍住,她的水眸透過眼前的朦朧火堆,似是看到了十幾年前,她拼盡全力在村子裡燃起的那場大火。
她熟練地控制呼吸,閉上了眼睛,不想被任何人看到這些狼狽的情緒,恍惚間,她受傷的左手被人輕柔握住,溫熱的體溫傳遞過來。
“你是不是想救救他們?”
白凌君:“?”
她睜開眼,順著聲音來源,望向同樣在昏黃火光照射下的莫渝秋。
這個人失去平日裡所有的凌厲,關切地望著她的眼睛,很努力的想要看穿她的心思。
可惜莫老闆猜錯了。
那兩個玩家曾在白凌君被孤立時為她說過好話,她很感激,卻也沒有感激到想在生死關頭救他們一命的程度。
白凌君還沒搖頭,莫渝秋已經從懷裡拿出一張卡牌塞到他們懷裡,留下一句:“出去記得還。”就帶著白凌君撲進火堆。
原本破碎的情緒被莫渝秋這麼一打岔,不再像之前那樣凌亂。白凌君在爆裂聲中勾唇,心底泛起暖意,她無奈地輕聲嘆息,用只有身邊人能聽到的聲音柔聲嗔道:“你是代練還是我是代練。”
莫渝秋笑而不語。
偽裝鬼怪的通用類道具,她也有,她把自己的道具借給他們,白凌君從楚映山那裡談判來的那個,依然被她揣在懷裡。
她沒捨得給。
一陣頭暈目眩後,莫渝秋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大片春意盎然,鳥語花香。
她感到自己的身體格外沉重,隱隱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動物。
一隻狗熊……
她舉起自己長滿棕毛的厚重爪子,在身邊尋找白凌君的身影。
不遠處早早醒來,正在舔爪子的白毛狐狸,一看就是刁灩,肖瀟變成一隻鷹站在樹枝上,抬起翅膀與他們打招呼,另外兩個人則是乖乖趴在他們旁邊的小狗和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