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一排,砰的一聲,像是某人用頭用力撞玻璃。
眾人都好奇的轉頭看去,卻沒人敢上前,都等著別人去檢視。
邵剛走到過道中間,催著白凌君:“你們快點,已經超十一點五分鐘了,每站到站加停靠時間需要一個小時,萬一遲了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閉嘴。”
莫渝秋低呵一聲,她的腦袋越過白凌君的肩膀,看到車後座上的東西,也知道了為什麼白凌君遲遲沒有行動。
那根本不是什麼正在睡覺的小孩,而是鼓鼓囊囊,不知道用什麼填充起來的,被縫製成人形的血淋淋的人皮。
他沒有頭髮和五官,眼珠的部分被縫了兩隻紐扣,身上套著一件髒兮兮的校服外套,隱約能看到校標:南河十九中。
被線縫起來的部分滲著黏糊糊的油脂和血漬,校服和座位上也被染上了些,紅黃相間,在陰暗的座位角落裡像是拋屍現場,噁心又恐怖。填充物充的不均勻,他的肚子突起,似乎還有東西在裡面蠕動。
前面一些壯著膽子湊上來的玩家也看到了這駭人的一幕,桂紀風直接跑去角落裡乾嘔起來,剩下的人臉色也不太好。邵剛作為領隊,還是警員,相對鎮靜些,並且也堅信副本剛開頭不會死人,所以自告奮勇:“估計這是一個劇情觸發點,來個男的跟我把這東西搬出去。”
有人:“她們接的任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不把這個搬出去,今天誰都別想走,這裡就人家兩個小姑娘,你好意思讓她們搬?起來。”
被指到的人掛不住面子,起身和邵剛一起搬那堆快要散架的人皮,在座位處流下一灘紅黃相間的液體,一股難聞的氣味刺進每個人的鼻腔,玩家都回去搶前面的位置,不想離這灘汙濁太近。
車內30個座位,4個人一排,兩個人一組,中間是過道。15名玩家,總有一個人要單獨坐,誰都不願當多出來那個。
邵剛把人皮搬出去,告知了老爺子一聲,就和自己的搭檔坐在第一排,最後果然剩了看上去最弱的桂紀風,和莫渝秋白凌君三個人坐在公交車中部——所有玩家末尾。
老爺子在車外抱著那堆變形人皮,朝車內眾人笑了笑以表示感謝。車門關閉,公交車上機械的女生開始播報:“車輛起步,請坐穩扶牢,歡迎乘坐404路公交,下一站:南河橋,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莫渝秋被白凌君推進靠窗比較安全的位置上,路過老爺子的時候,她看到對方懷裡,原本不會動的人皮緩緩抬起紐扣做的眼睛,將四個黑漆漆孔洞對準她,似乎還在笑。
莫渝秋:“……”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人皮,下一秒,她勾唇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小幅度伸手朝人皮揮了揮,用口型道:“待會兒見。”
車輛緩緩駛遠,人皮緩緩道:“爺爺,神經病。”
“咳咳……乖孫孫,什麼神經病呀?”
人皮校服下的短手指向前方:“那個女人,她不怕我。”
“哦哦……咳,那我們等一下,叫奶奶…咳…把她留下來玩,好不好?”
“不好,她後面跟著兩個很可怕的鬼,讓給他們好了。”
路燈閃了閃,滅掉了,河東工業區陷入一片沉寂,草坪裡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有東西要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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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剛一開始還向司機搭話,白色的簾子隨車抖動,裡面的人卻一聲不吭,邵剛也閉了嘴。
桂紀風縮在角落,每隔幾分鐘就要看看後面,生怕人皮待過的地方長出什麼怪東西來。
車上沒有燈,氣氛沉悶的詭異,白凌君時不時側頭看看莫渝秋,以防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掉包,這微小的動作卻被對方看了個正著。
莫渝秋伸出手,指尖在白凌君手背上戳了戳,看對方不反感,就小心翼翼的將那隻手包在手心,好叫她放心。
車窗外昏黃的燈光零零散散披在莫渝秋肩頭,黑夜恰到好處的替她遮住了染上薄紅的臉頰,只能看到溫潤透亮的黑色眼眸含著某種曖昧不清的情誼,看向白凌君,又迅速偏移視線。
白凌君的心臟被這一瞬的注視惹的砰砰直跳,但她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從對方手心裡傳來的溫熱撫平了她心中的不安,給她帶來極大的安全感。
“我明明才是代練……”
她不服輸的在心裡吐槽一句,卻因眷戀起對方的溫度,手不自覺的主動貼向對方手心。
窗外景色始終沒什麼變化,公交車就像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