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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甘魂二

是許桑衡。

他不知是何時過來的,竟也學我蹲在水池旁,用指腹耐心地揉搓著我的手指,直到將血絲拭乾淨,他又駕輕就熟地從我的外兜中取過一方絲帕,將我的指傷包好。

“我來給你洗。”

他不由分說地從我手中拿過外褲,滌入水中。

我一時怔神,不由抬眸望他。

他已經換下常穿的粗布衣了,現在著的是一件絲綢制的玄色對襟上衣,衣服不大合身,應是之前按我的身量做的,被府裡的管事先將就拿來,給他換了去。

但即便如此,許桑衡依舊將這身略小的綢衣穿得板正,丰神雋姿。

人靠衣裝。

他現在哪裡還像那個馬奴收養的野孩子了,分明就是堂堂正正的燕王世子,尊貴無儔。

他覺察到我的視線,側眼看我,目光掠過我未著外褲,因而明晃晃露在烈陽下的腿,最後才停在了我掛著淚痕的臉上,微嘆一聲。

“妙妙。”

他又替我擦去淚痕。

“不管怎樣,你永遠都是我的主子。”

12、

無論我如何橫眉冷對,許桑衡就是賴著不走,替我洗好外褲後,他又幫著嬤嬤鋪床疊被,還親手將我晚上睡覺要用的兩個軟枕擺放好。

我看得發悶,索性尋了件乾淨外褲套上,又跑去外面了。

奈何外頭也熱,光天化日,朗朗烈陽,我只在簷下稍坐一會兒,就覺得頭暈目眩,連撥出的氣都是燙的。

我捲袖剛想擦擦細汗,遠遠便瞧見一干子人正向著我跑來,口中還不停地叫著,“公子,公子!”

燕王雖是王爺,但一直未有立下世子,想來是許章馳對我這個體弱多病的兒子不大滿意,想再生一個小的好繼承他的爵位,所以府裡對我和兩個妹妹的一應稱呼便依舊如同尋常的大戶人家,喚做公子小姐。

我站起身,向他們揮手,可手臂剛抬起一半,又有些恍惚地停下。

我意識到,他們應該是在喊許桑衡,而不是我。

說起來,許桑衡如今恢復身份,也該是有丫鬟僕子跟著了。

果然,這幾個來尋許桑衡的家僕沒安好心,他們見是我,便開始對著我指指點點,冷嘲熱諷,“喲,這不是妙公子嘛,妙公子向來金貴,每至入夏,都得備上冰塊納涼,還須有人在旁邊伺候著扇風,怎麼現在只能坐在屋簷底下避暑啊?”

“什麼妙公子啊?王爺不都說了他就是個假的了嘛,也是我們王爺慈悲,還願意留他這個野種在府裡,否則,他這般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若被趕出王府,大概不出半日就會餓死了罷?”

“那可不一定,就說這妙公子的長相和身段,哪怕去鎮上的倌館賣,也是能賣個好價錢的!”

他們吃吃發笑,說得話越來越過分。

我愈發無地自容。

因這些家僕中,有幾個是從前跟著我的,現在竟也混在當中用此等惡話辱我,我氣得面頰發紅,想出聲駁斥,可對上他們或是下-流或是急-色的表情,卻忽然失了力氣。

我從小養尊處優,不會說粗話賴話,也不懂得要怎麼去駁這些粗話賴話。

我轉身想跑,幾個年歲稍長的家僕卻衝過來,伸臂擋住我的去路,調笑我道,“妙公子哪日當真掛牌去賣了,可一定要通知我們啊,我們伺候妙公子這麼多年,怎麼也應該先讓我們嚐嚐滋味兒才是。”

“可不是,你瞧他的那身皮肉,又軟又白,比娘兒們還要好看,乳名還叫做妙妙,不知在床上是不是也像小貓一樣乖稚惹憐,嘿嘿!”

“你們…你們無恥……”

他們說得話越來越過分,甚至見我不敢反抗,竟大著膽子伸手摸向了我的腰背。

他們知我在府裡並不受寵,往常還有個公子的名頭壓著,不敢對我亂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除了一個老嬤嬤在身邊,根本無人護我,我被他們肆意推搡拉扯,眼中早已噙滿水霧,羞憤難當。

我自詡雖身子雖嬌貴了些,卻從未苛待過下人,例錢賞賜都是給他們最好的,可如今我一朝失勢,他們一個個竟恨不能生扒了我去,佔盡便宜。

人性之惡,惡到至此。

掙扎間,一塊白玉從我身上摔落下來,當中一個家僕眼疾手快,見這玉成色尚佳,想搶白玉,可還沒待他拾起白玉,手便被一雙錦靴踩住。

又是許桑衡出現,替我解圍。

他將我擋在身後,毫不客氣地踩碾在那家僕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