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天氣特別熱,太陽似乎要把整座城市烤焦似的,樹上的葉子焉焉地打著卷兒,蟬鳴聒噪,震得江帆遲耳朵嗡嗡響。
他抬手堵了堵耳朵,站在樓道里面躲太陽,偶爾側身,探出頭來看看那個“小陸老師”來了沒有。
剛吃完飯江帆遲犯困,他背靠著身後的牆面,頭髮耷拉下來,劉海有些長了,遮住他的眉眼,露出高挺優越的鼻樑,和薄薄的嘴唇。
鼻尖是小區路面被太陽烤出的瀝青味,不怎麼好聞,江帆遲側頭皺了皺鼻子,正等得有些不耐煩時,瀝青味突然被一股香甜的牛奶味覆蓋了,在炎熱的空氣裡竟隱隱有些烤奶的味道。
江帆遲總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而他就聽見身邊響起一道聲音:“請問是江阿姨家的……”
陸秋弦看見對方猛地轉頭,一副震驚的模樣,自己也愣住了。
江帆遲站直了,上下打量他:“陸秋弦?”
一瞬間,樓道里瀰漫著尷尬的氣息。
江帆遲看著陸秋弦,他應該是快走過來的,額上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在太陽底下整個人白到發光,跟被牛奶浸潤一般,陸秋弦的眸子黑白分明,因為被自己嚇到而蒙上水霧,溼漉漉的,帶著點驚慌的神色,貝齒咬紅了嘴唇,可憐又漂亮。
漂亮?一個男人居然能用漂亮來形容?江帆遲立馬搖頭,把這個古怪的想法從腦子裡去除。
“你是家教?”江帆遲開口。
陸秋弦想到兩人之前的事情,還以為江帆遲不會理他呢,見他這樣說,陸秋弦立馬回答:“嗯!”
江帆遲雙手插.進兜,仔細地觀察陸秋弦的神色:“你怎麼知道我姑媽在找家教?”
他懷疑,懷疑陸秋弦又是故意接近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他姑媽找家教的資訊,江帆遲面色沉了幾分。
陸秋弦雙眼清澈:“是我一個學長推薦我來的。”
“……”江帆遲後槽牙磨了磨,“學長?”
該不會是之前照片上的那個吧?
陸秋弦點頭:“嗯,我的一個學長,你可能不認識。”
江帆遲居高臨下地盯著他。
現在不是糾結他有沒有撒謊的時候。
畢竟來都來了,也不好把人趕走,要不然他這弟弟的成績要愁死江茉莉了。
兩人相顧無言,江帆遲看到陸秋弦身後揹著一個超重的書包,手裡還拎著袋子,而陸秋弦就這麼背了一路,似乎有點累。
江帆遲深呼一口氣,秉持著“看在室友一場的份上不跟你計較”的理念,把陸秋弦手裡的袋子和身後的包拿過來,大步流星地往裡走:“我帶你上去。”
“我來拎吧,太麻煩你了……”陸秋弦連忙跟過去想要把東西從江帆遲手裡拿回來,被江帆遲拒絕,“我姑媽要是見我不給你拿東西,會說我沒有待客之道,懂嗎?”
他放慢最後兩個字,音調拖拉著上揚,拽得要死,還特別懶散。
陸秋弦頓住,咬住下唇,忙不迭點頭,小腦袋用力晃動:“懂、懂。”然後乖乖地跟在江帆遲身邊,也不再去拿了。
叮——電梯到達一樓,兩人走進去。
電梯門合上,空間狹小閉塞,但是又寂靜得讓陸秋弦以為只有他一個人似的,他想說點什麼,好讓氣氛活躍一下,但是他不確定江帆遲還對之前的事情有沒有生氣,所以陸秋弦不敢說什麼。
好在電梯速度很快,馬上就到了,陸秋弦跟著江帆遲走出去,江茉莉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到他熱情道:“哎呀小陸老師來了,快進來快進來,這是給你準備的拖鞋。”
陸秋弦拘謹地走進去,江帆遲把自己的鞋脫了,然後放在鞋櫃上,陸秋弦也緊跟著照做。
“江煜,江煜!快來見老師!”江茉莉衝著裡屋喊。
陸秋弦把袋子裡的甜點塞到江茉莉手裡,江茉莉笑道:“你這麼客氣幹什麼,我請你來給我孩子講課,你怎麼還給我們送東西。”
江煜揣著水槍,神色警惕地屋裡走出來,正準備發射,待看到陸秋弦的臉後,他愣在原地。
江帆遲挑眉站在旁邊,以為江煜要拿水槍滋陸秋弦的時候。
江煜把水槍往他懷裡一扔,江帆遲被迫接住。
然後江煜跑到陸秋弦面前,深情地握住他的手,義正言辭道:“老師,我等你好久了。”
江帆遲:“?”
你之前跟我不是這麼說的。
你這倒戈的是不是太快了,說好的絕不妥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