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兩整理完東西,走出書房,那張照片依然壓在匣子最下層,沒有被帶出來。
……
晚上賀不疑還真來了。
挺客氣,拎著禮品袋,裝著兩瓶酒。酒不算特別名貴,兩三千塊,不會給對方帶來壓力,賀不疑是受繼承人教養長大的,一些接人待物的禮節,他實際學的很精細。
老樓的樓道窄,他快一米九的大個走進來,連光都攔了大半,鄰居老師也正下樓,好奇的瞅了許多眼,一直瞅到他進馮家的大門。
馮老師在廚房,乾的熱火朝天,聽見敲門聲,支使女兒去開門。
馮又又看他過來,有些驚奇,低聲嘀咕:“不加班了嗎?”
賀不疑看眼廚房,抬手作勢要敲她額頭。
馮又又抱起酒,蹬蹬跑進屋子。
賀不疑只得不請自入,環顧一圈,選了沙發中央坐下。
他下班時間較晚,馮老師已經做好了菜,此時一樣一樣的端出來,遼參花膠東星斑,淨是名貴的食材。
賀不疑一怔。
聰明反被聰明誤,酒送便宜了。
他也不聲張,在桌下悄點了兩下手機。
賀不疑一邊吃一遍陪馮老師聊天,說一些公司的趣事,也聊一聊文學、政治,聊的還挺深。
二人投機,起身去書房,馮老師給賀不疑看一本張岱的詩文集。
過了有二十來分鐘,還沒出來。
也不曉得一本舊書哪裡值得看這麼久。
剛好這時負責送酒的人也過來了,那酒從賀不疑名下一個酒莊裡取來的,剛從酒窖拿出來,還縈繞著一股橡木氣味。
馮又又稀裡糊塗的,只以為是賀不疑上門做客的禮物,雙手接了過來,和先前那兩瓶放在一起。
馮老師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出,出來的時候,拍著賀不疑的背,有言之不盡的意味。
他神情不像平時,偏過了頭,走進廚房,頭也不回的叮囑讓馮又又招呼賀不疑坐。
這時候夕陽西下,三中操場上紅彤彤的,冬日的樹木舒展筋骨,在微風裡凜立著。
來上晚課的高三生從西側門進,隔著操場,笑笑鬧鬧的。
馮又又帶他到在小平臺上待了一會兒。煎餅似的太陽漸下了山,他們誰也不說話。
馮又又用圍巾捂著臉,看樓下高中生手挽手,用氣音說:“真好呀。”
賀不疑單手託著腦袋,側過目光,她把眼睛微微眯起來,眼瞳是蜜糖棕,頰邊碎髮翹起,渡著光。
冬日夕陽殘留了些似真似幻的餘溫。
“我覺得生活一年比一年更好了,”她認真的說。
賀不疑剛才和她爸爸聊了很多,聽她這樣說時,心裡彷彿流過細微的電流。
他伸出手去,摸了兩下她的頭。
馮又又歪頭疑惑。
……
賀不疑這個資本家不是什麼好的,良心發現只會維持一刻鐘。
晚些,他接了個技術的電話,當場拎著馮又又跟他一起去辦公室加班。
夜裡兩點多鐘,馮又又轉著嘎吱響的脖子,目光瞥到窗戶。
對面大廈也是同行友商,這個時間點看過去,居然也沒有關燈,人影在玻璃牆後面,對著電腦,不眠不休。
其實還是為早上那個新聞,ai應用的前景看好,隨之而來的風險也不容忽視。
透過ai合成影片進行詐騙,本不應該成為很大的新聞,但這次涉案人士在歐美社會頗有影響力,幾個有傳媒話語權的大v都站出來,表達了憂心,使得輿論有些來勢洶洶。
獨角獸不久後打算在美上市,目前資料做的很完備,完美符合上市要求,可政策變化往往只在一個日出日落之間,誰也不敢掉以輕心。
連夜加班,技術人員都掉了一大把頭髮。
而且這只是個開頭。
每個人都頭重腳輕,像一屋子幽靈。
賀不疑叫了些夜宵,擺在旁邊,需要的人可以自己拿取,他也在辦公室裡,燈亮著,白熾燈如明日。他從玻璃往外,看見馮又又在休息,於是向助理招手,示意把她叫進來。
馮又又也正有話與他聊,兩人在他那張黑色真皮沙發上坐下來,認認真真的討論產品。
說了一個多小時,馮又又的思路出來了,站起來出去。
……
早上十點,其他組的人陸續過來上班,馮又又下班了。
熬了大夜以後,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