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到臥室。

於蓁臉上已沒了聊天之時的那種輕鬆。

她認識江天運，對其瞭解還極為透徹。

三十年前對方就已是林城很特別的一個人。

碰到過許多危機，都能平穩降落。

據說是上都市有個親戚很厲害，多大領導都不便去賭江天運跟對方關係的深厚程度。

長此以往，隨著發展人際關係更為錯綜。

於蓁想過跟江天運直接聯絡，談一談，她還保留有他的電話。

一想到丈夫對這人的評價，只好熄了念頭。

這是個跟誰都能成為朋友，跟誰都能翻臉的人。

於蓁拉開窗簾，遙遙看向市局方向。

理智上，兒子在裡面暫時比外面還要安全。

無法理智而已，所有理智都是裝出來的，越關心便越亂。

手機震了下。

於蓁連忙翻開來看。

並不是她打過的那些電話有回信，是微信訊息。

“嫂子，小野結婚沒？”

於蓁沒心情應對她。

從建立聯絡，每次都以這類問題作為搭訕。

不過想及公公婆婆對周成渝的疼愛牽掛，想及丈夫遺書裡那些僅有的掛念。

於蓁就耐著性子回：“還沒。”

一問一答。

聊天暫停。

周成渝好一會才又發來訊息：“你跟我哥身體還好吧？”

於蓁消瘦的手，骨節無聲清晰。

自己身體沒好過，丈夫身體永遠不會不好了。

滴答。

螢幕沾上了眼淚，跳屏，

於蓁擦乾淨道：“想回就回來看看。”

“我哥生意現在做的怎麼樣？”

於蓁不再答覆。

真有心的話哪怕隨便關注一下，或者來一趟。不是幾年都沒聯絡的情況下，端著架子透過微信在這問東問西。

夜更深邃。

於蓁回身坐在床頭拿起了擺放著的照片。

是她跟丈夫的結婚照。

他那會比現在的兒子還年輕，又有著那個年代特有的成熟稚嫩。

西裝，西褲，皮鞋，矜貴清俊。

於蓁拇指摩挲著照片上的臉龐，遲遲的靜默。

……

方楠也睡不著。

在周野臥室好奇檢視著一切。

他性子急，急到結賬都沒耐心等人算完，往往先走一步，回頭放一塊一起結。

人懶，買包煙旁邊有人讓別人跑腿，沒人的話幾十步的距離，得開車過去。

在家往往跟個大爺一樣，把她使喚的連軸轉。

方楠跟他在一起都養成了習慣。

牙膏給他擠好，洗澡水放好，不想洗澡的話洗腳水倒好端來，多半還幫他洗。衣服她洗，衛生她理，穿衣搭配都是她幫他選。

進來這個臥室，方楠看出他生活習慣上著實是變了。

環境整潔，空氣帶著淡竹香，各種簡易的健身裝置看著就是經常使用的。

可拆卸單槓，跑步機等等。

床頭有自制的簡易書櫃，大部分是中西醫類著作。隨便找出一本，密密麻麻的筆記，翻動痕跡。

方楠倒在床上，把小臉埋進了床鋪中，深深嗅著。

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那是被她曾經精心養出來的。

沐浴乳，洗髮水，洗衣液……全都是她幫他選的。

方楠微微閉上眼睛，重逢後的那一晚反覆的在腦海播放。

咚！

正沉浸其中。

劇烈的砸門聲傳來。

是客廳門。

方楠迅速回神，驚的走出了臥室。

跟走出來的於蓁碰了下視線，不明所以。

咚咚咚！

門前聲音復響，聲音更大。

還有男人嚷嚷著讓開門。

夜中，合在一起的動靜格外刺耳。

於蓁開啟手機監控，方楠過去一塊觀看。

門前有個醉醺醺的光頭中年男子在持續的踹門，拍門。

光頭似察覺到了監控存在。

回身彎腰找了不知什麼東西，幾下就把畫面打沒了。

無論於蓁還是方楠都沒碰到過這情況，也都聯想到了江策被打的事情上。

恐嚇？認錯門？還是精神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