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楠人在雲頂大廈三十層。
公司的臨時辦公點在這,租了兩間。
窗外夜色深,無星月,只有偶然的閃爍的剎車燈,城市夜景和霓虹。
影片助理陳瀟也在辦公室中。
她剛趕來這城市不久。
不算華倫服飾的人,平時工作就是記錄些方楠生活中的瞬間,幫她運營短影片賬號,洽談廣告合作等等瑣事。
出於職業敏感度,她注意到窗前的背影,迅速開啟了手機。
鏡頭內,女人背影窈窕性感到極致,散落下的長髮被隨意束縛成了馬尾,中和著她身上的職場風。單手插袋,偏著頭既在看景,亦在反覆聽著手機聽筒裡的聲音。
陳瀟聽不清楚,只在她剛開始不小心外放之時聽出對面是個男人聲音。
老闆戀愛了?
誰配得上在公司號稱冰美人的老闆?
陳瀟比方楠還大了兩歲,只除了本職工作外並不是很願意靠近冰山,亦不敢多靠近。悄然的把影片拍完,陳瀟故意弄出點動靜把她關注吸引過來道:“方總,您還不下班嗎?”
方楠沒轉頭:“不用管我。”
“我剛錄了短影片,您要不要看一眼。”
方楠:“你認為可以就行。”
陳瀟識趣,輕腳退出辦公室。
掩門聲響,腳步聲遠去。
方楠並未被陳瀟所幹擾到,共事不是一天兩天,她很放心對方的工作。
她手掌貼在了涼涼的玻璃上,開啟了手機音量。
有人還在狂吠,相同的語音,一遍又一遍的響。
她第一遍聽,氣的昏頭。
第二遍聽,想直接起訴他。
聽第三遍,有無措感。
再聽幾遍,理智漸漸恢復了。
她覺著自己真誤會了周野。
關瑤在醫院工作,父親是醫院的副院長。
周野找她幫忙,請吃飯,理所應當。
他也真的在幫她調查身世,否則以他性格不會拿一些事情來開玩笑。是她一天沒見周野,再聽關瑤名字,第一時間聯想到以前那個愛玩,愛撒謊的人身上。
不過,就算自己對他有誤會。
周野剛剛這些情緒滿滿的話也把她警惕心再度勾了起來。
這人一窮二白,籤的賣身契還在她手上。
如此低谷的狀態。
他敢罵她!
罵自己這個對他最大方的老闆。
她有錯,誤會他怎麼了。
他犯錯之時可是親口跟她說,看不慣就滾。
輪到他處於下風,她只是正常讓他來接她下班。逼逼賴賴一堆,發那麼大脾氣!
他想做酒店,做劇情策劃扶持主播。
方楠真被他迷惑到心軟,開心,上午更許諾說要給他本金。
沒錢都還這麼有底氣,有一定原則,硬的蹊蹺,屢屢脫離掌心。
賺錢了呢?有錢了呢?
號碼。
她總算注意到了周野發的那個號碼。
撥號撥不通,在飛機上?
方楠把對周野的意見忌諱很快拋到腦後,記起他話裡的重心。
王玉萍是犯罪,故意調換的孩子。
她親生父親很可能是霍景洲。
方楠不用調查也聽說過這個名字,她還看過對方出版的那部著作。
兩年前霍景洲的一部歷史類書籍【千秋】,寫盡了從古至今,斬獲了國內能拿的大部分文學獎項。一躍從寂寂無名的離職大學教授,變成小範圍內極其出名的大作家。
母親可能是謝丹晴,那個被林城一代孩子記住的少兒頻道主持人。
方楠少時唯一的樂趣就是守在奶奶的那個破電視機前,睡前去看她的節目。電視只能看林城衛視,那也是她第一個記住的名人。
她跟她面對面,只隔了一個電視螢幕。這邊一張破床,滿屋都是撿來的值錢垃圾,臭味抹不去。那邊可能就是她媽媽,在跟一群衣著光鮮的小孩,互動,推廣益智運動類的小遊戲。
如果是像周野所說,霍景洲跟於蓁阿姨還曾是同事。
王玉萍,奶奶,養父,弟弟,親生父母,周野……
各種記憶湧至,她眼睛也像面前的玻璃一般,霧氣縈繞。
有電話。
方楠擦了下眼睛。
以她對周野之前的瞭解,信誓旦旦不準備理她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