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塊新做的牌位端端正正擺在最前面,點燃了三炷香,隨意插在香爐裡,但那瞬間,田椒在他身上看見了無邊的孤寂。
那是誰也觸控不了的,在過去很多很多的時間裡他所經歷的孤獨的疊加,只有他自己能懂。
“在想什麼?”裴行川側過頭問。
田椒仰著腦袋看他:“在想,像裴先生這樣的人,是不是因為永遠都走在最前面,所以沒人能看得見你的難過。”
“難過?”裴行川笑了:“你覺得我在難過?”
“不是難過。”他神色很淡:“只是身邊熟悉的人都一個個離開,難免有些情緒波動,人活的時間長了,都會這樣。”
“可是裴先生還很年輕呀。”田椒認真的說:“為什麼像是個暮氣沉沉的老人?”
裴行川沉默一瞬,而後一隻手搭在田椒腦袋上,帶著她轉了個身,道:“或許是因為經歷的事情太多了。”
田椒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
她能感覺到,有些事情,裴行川是不想告訴她的。
“對啦。”田椒說:“霍小姐剛邀請我去參加茶話會呢!”
裴行川:“你答應了?”
田椒表情嚴肅:“我本來不想答應的,我還想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呢,但是她說那個酒店新請的大廚做點心特別好吃,我哪裡能抵擋的了這種誘惑啊!”
裴行川失笑,“哪個酒店?”
田椒拿出手機給他看霍詩瑜給自己發的訊息,裴行川瞥了眼,道:“正巧那天我在附近有個會,可以送你過去。”
“那我們好有緣分!”田椒美滋滋,一路上都在報菜名,什麼草莓蛋糕芒果班戟雪媚娘糯米圓子之類的,念著念著還給自己念餓了,裴行川在駱家的事情也處理完了,便帶著田椒回裴家,吃了兩個小蛋糕。
週六很快到來,田椒覺得人家專門邀請自己,還是要認真打扮一下的,她在衣帽間裡挑挑揀揀好半天,最後扒著門框冒出頭來:“裴先生,你可以幫我選一條裙子嗎?”
土包子沒有任何審美,她看著哪件衣服都漂亮,根本選不出來。
裴行川原本在陽臺上接電話,田椒這一嗓子聲音不小,電話那邊的人都聽見了,笑著說:“這小姑娘還挺有意思的,你改天帶出來給大家夥兒見見啊,好歹現在也是你名義上的妻子吧,不帶來見見兄弟說不過去啊。”
“為什麼要帶她見你們?“裴行川懶散道:“讓你們教壞她?”
“嘿,你這話說的!”晏筠道:“我堂堂大滿貫影帝,是那種教壞小朋友的人嗎?”
裴行川:“不是嗎?”
“……”晏筠咳嗽一聲:“好吧我還真是,不過我雖然是個垃圾,其他人不是啊,帶出來帶出來吧,我還真挺好奇的。”
裴行川:“你終於說了你今天以來的的一句人話,我很贊同,你確實是個垃圾,就這樣,先掛了,給小姑娘挑裙子去。”
晏筠:“?嘿裴行川你這人?”
他話沒說完,裴行川已經結束通話了。
裴行川讓人按照田椒的尺碼送了很多衣服來,各種型別都有,塞滿了衣帽間。
他挑了條粉色的連衣裙,道:“這條。”
田椒接過來後道謝,就去換衣服,裴行川靠在首飾櫃旁邊等著,果不其然,沒兩分鐘田椒又冒出一顆小腦袋,苦著臉道:“裴先生,這個拉鍊在背後,我拉不上。”
裴行川站直身體:“過來。”
“哦。”田椒提著裙子走過來,轉身背對著他,嘴裡還嘟嘟囔囔:“為什麼要把拉鍊設計在背後呢?這根本一點都不合理呀!”
裴行川垂眸就看見小姑娘雪白的背脊和肩頸,如果不說的話,估計很少會有人猜出田椒是在一個窮苦的小山村裡養大的,她一身皮肉嬌嫩白皙,比起很多從小嬌養的千金小姐還要千金小姐。
男人帶著一點薄繭的手指劃過田椒的脊柱溝,田椒呆了一下:“裴先生,有點癢。”
“嗯。”裴行川手指搭上拉鍊,將那枚小小的白色拉鍊拉上,田椒立刻跑到落地鏡前轉了兩圈,而後又很沮喪。
“很漂亮。”裴行川說:“為什麼不高興?”
田椒道:“是裙子漂亮,又不是我漂亮。”
“你也很漂亮。”裴行川輕笑。
田椒摸了摸自己臉上的疤,撇嘴:“之前在駱家遇到江雲在,他還叫我醜八怪呢。”
裴行川教她:“下次見到他你可以罵他媽寶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