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訓楹曾經說過,顧桁會用一些心理暗示來讓被關的人覺得時間流逝加快,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心理作用,她竟然真的覺得時間過的更快了。
但因為顧訓楹的這句話嗎,她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或許顧訓楹是故意誤導她,其實並不存在這樣的手段,這樣說只是為了給她施加心理壓力。
又或許,真的有這樣的手段,但顧訓楹故意說出來,讓她懷疑自己的認識和判斷。
田椒抱著膝蓋,呆呆的盯著雪白牆壁,許久許久眼睫才會眨動一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尊異常精美的雕塑,面頰在雪白的燈光下顯出柔潤的輪廓。
顧訓楹在外面靜靜地看了許久,菸灰落了一地,他有些煩躁,但又不知道這種煩躁究竟從何而起。
“少爺。”研究員小聲說:“那邊有白沙盤的,菸灰抖在地上保潔阿姨掃起來挺麻煩的。”
就差把“有沒有素質”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顧訓楹一頓,而後我行我素,只是問:“這裡面,以前關過人嗎?”
“關過不少。”
顧訓楹:“那一般關多久會發瘋?”
“這個比較分人。”研究員道:“有的人半天就行了,有的人可以熬一週左右的樣子……不過最多也就一週了,一週這是以我們的時間而論,對被關在裡面的人來說,他們的生物鐘已經完全混亂,喪屍所有的時間觀念,對他們來說,一週,可能就是一個世紀。”
人類是群居動物,被關一個世紀,不發瘋才怪。
顧訓楹面無表情的將只燃了一半的香菸戳進白沙盤裡,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
顧桁一直在耐心的等待,即便這期間他有好幾個暗樁被拔,他還是很冷靜。
直到他覺得,終於到了合適的時機。
“認識我嗎?”顧桁打量著眼前的少女,微笑:“怎麼不看我?”
田椒沒有反應。
她保持著那個看著牆壁的動作,眼神沒有絲毫偏移。
顧桁道:“測試結果怎麼樣?”
研究員低聲說:“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她將自己封閉起來了。”
“這種狀況有好轉的可能嗎?”
“理論上是有的,但是……基本不太可能。”研究員推了推眼睛,“就算有可能,這個過程也會十分的漫長。”
顧桁滿意的點點頭,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對顧訓楹道:“好了,你把人送回去吧。”
“我?”顧訓楹皺眉:“你很想看見我被打成篩子嗎?”
“這是你交給我的投名狀。”顧桁雙手合十,溫和的看著顧訓楹:“以此來斬斷自己的退路,保證你不會再有跟裴行川等人合作的可能。”
顧訓楹:“……”
“怎麼,不願意?”顧桁問。
顧訓楹譏誚道:“你明知道我不會拒絕,裝什麼呢。”
他抓起車鑰匙,偏頭吩咐:“把人送車上去。”
幾個研究員帶著田椒上了外面那輛越野車,顧訓楹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今天難得出了太陽,暖烘烘的,但是開著車窗還是會冷,田椒趴在車窗邊看外面暖黃色的陽光,好像那是什麼很新奇稀罕的東西。
顧訓楹從眼角餘光瞥著田椒,自言自語道:“其實當個傻子也挺好的,無憂無慮。”
“傻子想要變成正常人,正常人卻寧願傻一些。”
沒有人回答他。
顧訓楹還是很清楚自己這趟的危險性的,要是堂而皇之的把車開到宋家門口,那他分分鐘就會被打成屍塊兒,所有他很謹慎的找了家咖啡廳,給田椒點了塊草莓小蛋糕一杯熱可可可,這才給裴行川去了個電話,讓裴行川來接人,他自己則是腳底抹油,跑的比兔子還快。
裴行川風塵僕僕的趕到咖啡廳時,就看見田椒坐在窗戶邊,正在很認真的吃蛋糕,他快走幾步,卻又忽然停住了腳步,只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看著田椒。
有句話叫近鄉情怯,裴行川從不知道原來這句話對自己也適用。
直到田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他。
“……田椒。”裴行川彎下腰,伸出手:“跟我回家。”
田椒沒說話,也沒把手給他,看他的眼神平靜而陌生,好像根本就不認識他這個人一般。
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一會兒,終於,裴行川道:“監視的人都被清理掉了,不用再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