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乾脆把實驗室建在海底？

她孑然一身前來，什麼也沒帶，這會兒就算想給雲雀打電話試試十年後他有沒有換號碼都不行。

近朝顏單手托腮，目光忍不住去看從這個角度能見到的一樣奇特東西，那和其他遮光、或者是不進行相關研究就認不出的龐大複雜儀器不同，那是一個透明的、類似圓形展示櫃的地方。

裡面放著看起來更該被擺在博物館的東西。

一枚玉色玉鐲。

顏色冰冷剔透，周圍還很有氛圍感地散發出絲絲縷縷的霧意，也不會知道在哪裡偷偷放了乾冰烘托氣氛。

近朝顏盯著那個玉鐲，連續跟那人工智慧聊了很多，發現它什麼都能回答，也依次能介紹正在進行的各種專案，除了不讓她出去——

她破罐子破摔，“我失憶了，我忘了口令，你就說怎麼辦吧？你想讓我一直被關在這裡面嗎？”

攝像頭上紅外掃描的眼睛閃了閃。

“已收到您的反饋，檢測到主人已出現穿越時空後遺症，失去獨立行為能力——備用計劃啟動，實驗室最高許可權已轉移，由‘錢多多’為您繼續計劃。”

近朝顏：“不是你說誰失去獨立行為能力？你罵誰呢？”

再說了她跟富貴的雲雀生活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會起出這麼樸實無華的ai名字？怎麼不叫恭喜發財呢？

可惜那冰冷的聲音並不搭理她：

“已將s訊號發至您緊急聯絡人各項裝置終端。a級實驗資料銷燬中，b級實驗全面停止中，實驗室準備進入休眠階段——休眠進入倒計時……倒計時失敗，s級裝置許可權不足、無法停止，正在升級許可權、升級失敗……許可權獲得失敗……倒計時失敗……許可權失敗……”

機械聲在休眠失敗之後，變得愈發嘹亮且刺耳，到後面，被強制終止的裝置們都發出了危險的紅光，而本來覆蓋整個實驗室的明亮白熾燈，因為關一半留一半，便讓那紅光在半邊晦暗中顯得格外恐怖。

近朝顏愣了會兒，怕自己剛才胡亂的話把十年後的實驗室給整炸了或者是系統弄宕機了，趕緊出聲想叫停。

話還沒出口。

剛才從光滑的牆壁裡伸出來的鉗子，卻忽然伸展了機械臂，不容置疑地一左一右拷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如老鷹抓小雞那般，拉到了她方才盯了半天看著的透明圓形展示框前。

機械鎖自動開啟的聲音響起。

透明展示架開啟。

翡翠手鐲上出現密密麻麻的幽藍色紋路，光芒一閃而逝。

-

當那枚冰冷的鐲子被扣上左手手腕的時候，近朝顏腦海中浮現了幾個巨大的問號，尤其是此刻居然有和實驗室裡同樣的機械聲竟然直接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靈魂檢測完畢，認證成功，正在繫結——”

“s級世界雜質抓取融合中，請等待……”

而外面本來還在大聲叫囂著“許可權不足”的聲音，則是變成了“s級裝置已轉移，a級實驗資料銷燬中，b級實驗關閉中……銷燬成功，關閉成功，實驗室進入休眠階段倒計時——”

近朝顏面無表情地罵出了一串髒話。

但思考改變不了這個人工智障的決定。

本來還在嗡鳴運轉的各項儀器都跟著安靜了下來，電量一臺接一臺地斷掉，而最後剩下的半邊白織燈也一根一根地熄滅，光明如同潮水般退出她的世界。

“喂。”

“別關燈啊，不是，十年後的我為什麼會設計出這種斷電的鬼屋效果啊？她都經歷了什麼啊？”

漆黑的實驗室裡，只有她的聲音在迴盪。

手腕上的鐲子重新變成冰冷、安靜的存在，就像是一個突兀的首飾。

牆上的那個攝像頭也不再發出紅光，隱沒於黑暗中，世界像是就此沉睡，只剩下她自己還清醒著。

近朝顏在黑暗中靜靜破防了一會兒，抱著手臂光腳蹲在冰冷的瓷磚地上，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思前想後，都只能努力催眠自己，剛打完一半指環爭奪戰、還當了半宿的觀眾，回去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也挺困的了。

事已至此，要不先睡個覺吧？

……

她沒睡著。

主要是太冷了。

也不知道十年後的現在是什麼季節，實驗室是不是靠近北極圈，總之身上本來厚度剛好的浴袍擋不住腳腕和腳掌，習慣了柔軟榻榻米的身體也睡不習慣又硌又硬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