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那酒樓的管事,自從被在臉上刺了字,便被酒樓給辭退了出來。
他再去鬧,也只是拿到了一些可憐的賠償罷了,第三次去鬧更是被酒樓的打手打瞎了一隻眼睛。
為了養唯一的兒子,原本頗具富態的管事只能開始從事一些之前自己看不上的髒活累活,只是這類活計也不是那麼好乾的。
好乾的夥計早就被早來的人給佔據了,留給行外人的只有苦活累活。
若是他沒有被在臉上刺字,管事早就帶著兒子遠遠遁走,他在本地還有兩三個好友,去往別的地方的路費還是可以湊出來的。
只是他已經被在臉上給刺了字,雖說大煜對於臉上刺字者分為三類,他並不屬於不能離開本地的那一類,但是梁城和其它地方的衙役可不管這些。
他若是離開了柏溪鎮,怕是要被對方給捉去當做業績。
他這輩子也就學會了如何當一個酒樓的管事,酒樓也不會請一個臉上有刺青的人來作為酒樓臉面的管事。
管事只能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無法再幹這個自己花費了整個青春才擠進去的行當了。
若是他再年輕一二十歲,若是他沒有帶著兒子,也就咬咬牙當個大齡學徒,再學一門手藝。
只是沒有什麼若是了,他只能推著大車,做最苦的工,聽著周圍的人用他打趣但也只能打著呵呵。
甚至當工頭將他叫出去,讓他給他們報個菜名的時候,他也需要儘可能滑稽一點的將酒店那已經被他背的滾瓜爛熟的選單在這些之前他最看不起的泥腿子們的面前背一遍。
隨後看著這些人笑得前仰後合,盡情的嘲笑著自己,同時也嘲笑著自己過去的所有驕傲。
管事這個時候就只能低下頭,等待著大家笑夠了,然後回到那大車子的頭部,在工頭的號子聲中用盡全力將車子往上送。
他現在還活著的唯一念想就是那乖巧的兒子了,每當看見那縮在簡陋的棚子之中,蓋著髒兮兮的被子卻對自己笑得燦爛的兒子時,他就感覺到這一切的苦難都是值得的。
對於他而言,生活也完全不是沒有盼頭,他正在攢錢,等到錢夠了,他想要將兒子給送到鎮上的裁縫鋪裡面去,去當個裁縫也好,至少下輩子可以吃得飽飯。
只是天不遂人願,一年年的冬天來了,車行的活減少,剩下的都是需要送出鎮去一兩天甚至是五六天的長線。
別人家裡面有婆娘和兄弟照顧一二,可以離開柏溪鎮一段時間,但是管事此刻是真的再沒有人可以託付兒子了。
他的老家不在這裡,甚至於到現在他都不敢回信去告訴老家的兄弟姐妹以及老母親自己現在的悲慘處境,唯恐他們擔心。
而那幾個朋友則是已經在他幾次三番的蹭飯之後對他越加冷淡,似乎是認為做給其他人看的友情戲碼已經足夠了,便開始閉門不見。
冬日總是難熬的,而隨著今年那車行老闆的錢財失竊之後,管事作為有前科的人便被不由分說的辭退了去。
管事只能拿著那可憐的錢財買了些帶著煤毒的煤炭用作取暖。
這次寒冬他挺過來了,但是他的兒子卻不知道是死在了寒冷還是那煤毒之下,失去了支柱的管事再也不打理自己的樣貌,活成了一個老乞丐跪坐在街道邊。
有時有路過的人就給來人將那酒樓的選單當做小曲唱一遍。
今日管事一如往常一樣的蹲坐在街道邊,柏溪鎮的街道上不管是擺攤乞討還是走車都是要本地那幾個地痞點頭的,這些地痞後面站的則是本地的捕快。
就見嘈雜的人群之中,一個穿著件短打,胸前彆著一柄小刀,手中則是提著一根圓木棒的地痞正拿著小帽將這條街上小商小販的保護費收著,卻一點也不敢進那些大商戶中去。
很快那無賴就捂著鼻子來到了蹲坐在地上的管事身前。
管事抬起被五六隻小蟲環繞著的散亂頭髮,只是幾個月的功夫,他的頭髮就結了起來,散亂的頭髮有的高高立起,有的則是被不知道來自哪裡的髒東西給束縛在了一起。
“快交錢,保護費。”
地痞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任誰都不喜歡這髒兮兮的傢伙。
“呦,管事的早。”
就在地痞正一臉嫌棄的將自己的小帽放在那老乞丐身前,只等他丟了錢自己就趕快離開時,他的餘光卻瞥見了正在向著他這邊而來的一穿著雲紋料子衣服的中年男人。
地痞立刻放棄了繼續向這個乞丐收取保護費,轉而將小帽揣在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