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時他卻突然意識到手上那來自生活的汙漬,只能先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擦去了汙漬,隨後才小心的接過了這過去的夢想。
拿著信件的六郎小心的用帶著老繭的手掌摸索著粗糙的信封表面,這是從他那一次次在夜晚夢到的地方送來的東西,他原以為自己此生已經和那裡再無關係了。
現實和夢幻在這一刻交織,讓六郎遲遲不願意拆開信封,他用手掌摩擦了一下信封口,隨後才沿著邊緣將那信封撕開。
信封裡面只有兩張薄薄的信紙,以及一枚扁平的金屬箭頭。
六郎看了幾眼手中的信紙,隨後將兩張信紙沿著原本的摺痕折起來,遞給了身邊正看著自己的菖蒲。
鬍鬚已經爬上臉頰的男子看著面前那呆呆地接過了自己遞過去信紙的少年,無奈中帶著點寵溺的笑了笑。
“我不識字,你念給我聽吧。”
六郎坐在沸騰的大鍋之旁,看著裡面起起伏伏的麵條,就好像看見了發小們挎著強弓,手握馬槊在那黃煙漫漫的邊疆大漠與來犯的敵人廝殺,又似乎看見了他們圍坐在火堆旁,分享著乾糧與酒,大聲的唱著家鄉的歌。
兩頁信紙寫不了幾句話,大牛也只是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他們這些年的經歷,隨後嘮叨了幾句家常,叮囑六郎要注意身體。
而且裡面還有十二個錯別字,菖蒲不願意打擾六郎的思念,強行忍住了將這些錯字當場糾正過來的衝動。
終於,信還是念完了,面也熟了,對於六郎來說,也是時候回到現實了,畢竟即使信裡面的生活他再怎麼的嚮往,那也只是信裡的世界。
而在這裡,還有他的小家,這裡才是他世界。
六郎將長筷子沿著水面放下,隨著他的輕輕攪動,水中的麵條匯聚在了一起,隨後被男人輕輕捲起。
在那麵條還未順著嫩滑的彼此自筷子上脫落前,它們就被盡數盤在了碗中。
六郎以銜接了一塊木頭的假腿為軸,轉到了灶臺的另外一邊,隨即那捏住勺子的手指在料碗之上翻飛,幾息之後白色的麵條上就多了幾朵翠綠的香菜,幾顆赤紅的辣椒粒,以及幾粒油炸過的金黃蠶豆。
六郎端著碗重新坐下,隨後開啟手邊小缸的蓋子,從裡面取了一枚褐色的滷蛋,用筷子夾入麵糰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