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家村裡面不僅有出去當兵的,還有一些年輕人出去走商了,菖蒲在給二狗寫完信件之後就立刻被村長派過來的那個老人給請到了村長家裡面去。
那些想要麻煩菖蒲給他們遠在外面親人寫信的村民則是提著籃子抱著雞緊緊的跟在後面,甚至要比黃柏治病的地方都要更加的熱鬧一點。
現在是十月,秋收已經結束,原本這個季節農活也已經幾乎幹完了,剩下的就是準備過冬的柴火,然後在屋內等待著嚴冬來臨隨後再離開,再然後就是第二年的春耕。
冬季對於農家人來說是苦悶,無聊,甚至是痛苦和伴隨著死亡的。
寒冷的季節也需要到房子外面如廁或者是用便盆如廁完之後將排洩物再給倒出去。
前者必然會讓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裡,農村也不可能給茅房點上炭火維持溫度,而後者則會讓原本就狹窄閉塞的房間內充滿各種難聞的氣味。
現在在這枯燥乏味的等待時間前來了兩個外鄉人,他們還帶著外面的資訊,這一下就碾壓了原本村裡面那貧瘠的娛樂活動。
村長家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居然比柏溪鎮的街道看起來都要熱鬧三分,整個村子幾乎是一多半的人都在這裡了。
菖蒲給一位母親寫完一封帶著點催促和指責口吻的信件之後,將那信件摺疊好,然後流利的封口。
他在信件中對這位母親的訓斥稍作修改,讓字元之間不要那麼的具有攻擊力,主要是很多俚語菖蒲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
在字裡行間小少年也明白了這位母親如此憤怒的原因,她是獨自養大孩子的,結果他的兒子卻在一年前被回來的一個同鄉的青年一忽悠,就跨上行囊然後讓發小給母親留了個簡短的口信之後就義無反顧的離開了家鄉。
只留下母親一個人在村裡面,現在已經一年過去,甚至於都沒有傳回來半點的音信。
那下山虎來到柏溪鎮之後帶來的俠客經濟並未造福這類遠離城市地區的人,卻切實的將大量不甘平凡的青年們給盡數虹吸了出去。
菖蒲之前還看見那屬於蔡家的車馬行都進行了一次擴建,目的就是增大容量來服務來往的俠客們。
周圍的人群一邊聽著那些不像是寫信,倒更像是在抱怨和發洩的話語,一邊議論紛紛,原本的寫信眼看著就要變成一場訴苦大會。
終於,最後一封信寫完了,菖蒲將信件密封好,隨即看向了面前的老人。
“菖蒲小大夫,這信我自己收著的就好,不勞煩你送了。”
菖蒲點點頭,將那並未署名的信件遞給了對方,然後將毛筆投入裝滿水的小缸之中,順著向下的方向仔細清理,最後放入筆簾之中卷好。
“小大夫,您看這孩子怎麼樣。”
就在菖蒲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個之前寫過信的婦人就提溜著一個穿著件並不合身且多處帶著補丁的單衣的男孩匆匆走入了門內。
這夫人有個壯實的身材,同樣也有個和身材相匹配的洪亮聲音,她一嗓子就蓋過了那些在房間內竊竊私語的村民們。
人們的視線也立刻轉移了過去,那被婦人一手抓住肩膀的瘦小男孩被大家的視線一聚集,臉頰刷的一下就紅了。
“害羞什麼,這裡都是一個村子的長輩,你啥樣子誰沒見過,你光屁股跑的時候大家也不是沒說什麼,現在怎麼還害羞起來了。”
婦人看著身邊這扭扭捏捏就想要逃跑的兒子,恨鐵不成鋼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袋上,隨後拉著他來到了一臉不明所以的菖蒲面前。
菖蒲看了一眼這男孩的面色與體態,依照他得自二爺的正骨法和源自溫老、黃柏師兄的醫術,他初步判斷這孩子的身體應該是沒有什麼大毛病,當然具體怎麼樣還需要切一下脈才能判斷。
只以為是對方在師兄那裡沒有排到號,想要在他這裡插個隊的菖蒲就點了點頭。
那婦人一看菖蒲點了頭,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壓抑不下去了,那笑容合著她那從眼角處蔓延出來的一條條皺紋,好似一朵盛開的菊花。
“這小子今年八歲大,學什麼都快,身體也棒,幹活勤快眼裡有活,而且聽話,不挑食,您給他口飯吃就行。
您是個讀書人,俺聽村長說了,讀書人家裡面都是要帶個小廝僕人什麼的,到鎮上去僱的難免底細不乾淨,不如在村子裡面找,都是知根知底的。”
“你這是來賣孩子來了,趕快走,趕快走,這成何體統,你家真就困難到這個地步了,再說這可是你親生的,都說虎毒不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