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葉寒其實有點印象,他記得她在運動會後給自己遞水,記得她補考長跑時滑稽的樣子,所以在早晨第一眼見到她時,他差一點就能能想出她的全名。
雖然她的樣子和以前有微小的變化,他卻一下子就認出了她,隨之而來的就是慌亂和驚恐,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渾身赤|裸地躺在一個基本可以算是陌生女人的身邊,第一反應就是自己被下了藥,接著又察覺到了事情的異常。
最後他看到了時間,才意識到自己的記憶消失了。
杜葉寒看上去和她很熟稔,他們很可能是情侶關係,柏裕只是這麼猜測便感覺到了莫名羞恥,他的理想型應該是個最美麗純潔的女孩,讓人一看就怦然心動卻不忍褻瀆,而眼前這個女人著實普通沉悶了些,雖然也不難看,但和他的標準差了十萬八千里。
柏裕覺得自己一定是被她死纏爛打了十年才於心不忍答應和她交往,他怕再被糾纏,吃飯時醞釀了一番,接著就說出了絕情的話,意外的是杜葉寒沒有挽留,雖然表情很奇怪,但當他離開的時候她都像是在發呆。
他回到了以前的住宅,陳玲見到他還特別奇怪,柏裕解釋了自己的情況,陳玲和柏懷山立即帶他看了醫生,檢查做了一遍卻毫無異常。
柏裕猶豫著想問他和杜葉寒的事,陳玲先開口問起了杜葉寒怎麼沒跟他一起。
“我跟她分了。”柏裕說。
陳玲右邊的眉毛挑了起來,看起來隱隱有怒意:“分手?她什麼時候甩掉你的?”
“我主動提的,”他回答道,“我想或許是以前昏了頭才跟她在一起的。”
陳玲臉色更加古怪:“你跟她提的?你真這麼想?”
“我不喜歡那種型別。”柏裕說得分外堅決。
然而到了晚上的時候,他卻失眠起來,在老宅的床上翻來覆去,渾身不對勁。
半夜他醒了過來,拿起手機,莫名其妙就點開了相簿,結果有個叫《葉寒》的專屬相簿,大部分都是杜葉寒的照片,而且以偷拍居多,有她睡著的,也有戴著眼鏡坐在電腦面前的,還有旅行時她拿著城市地圖低頭研究,以及一些亂七八糟可以稱得上是災難現場的照片。
他可以從中窺見他們生活的一角。
柏裕想將相簿刪除,然而就在手指快按到刪除鍵上時,他卻沒有按下去。
他猶疑了一瞬,覺得沒有必要立即刪除,反正也沒佔多少儲存空間,那幾千張照片讓他覺得挺有趣。
柏裕盯著手機螢幕,背景圖是他和杜葉寒的自拍,他一手按著她的額頭,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而杜葉寒卻滿臉不情願的樣子。
等回過神來,柏裕發現自己正盯著這張照片笑著。
他忽然有種感覺,杜葉寒肯定是追自己追得很辛苦,他才會被感動,或許他應該在出於交往這麼久的份上多關心她一點。
柏裕這樣想著,又怕自己分手後立即主動聯絡會被對方纏住,所以在特意等了幾天後傳送簡訊給了杜葉寒:【你還好嗎?】
簡訊沒發出去,顯示為拒收,顯然對方把他拉黑了。
柏裕十分不可置信地盯著手機,他大概怎麼都沒想到,那個在他看來普通乏味的女人會連一丁點挽留都沒有,就已經直接斷了聯絡,彷彿他是個她巴不得早日甩出手的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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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裕很生氣,他怒氣衝衝去了她的公寓,甚至都沒想好要說什麼,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用鑰匙開啟了門。
他望著充滿熟悉感的客廳,心頭忽然緊張了一下,隨即卻發現屋內一個人都沒有。冰箱是空的,她已經離開了幾天。
柏裕走進杜葉寒的臥室,他轉了一圈,焦躁感油然而生,雖然並不想承認,他腦海裡就已經在幻想著他住在這裡的場景。
他彷彿能看到自己,在杜葉寒工作的時候走上前,從後面摟住她的腰,企圖讓她分點注意力給自己,或是他們並排坐著打遊戲,就好像是他手機照片裡的場景。
當他順應感覺開啟某個櫃子,發現裡面都是男士的衣服,符合他的身材和風格。
柏裕開始下意識地尋找這間屋子裡他存在過的痕跡,然而杜葉寒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氣定神閒地望著他,還逼他交出公寓的鑰匙。
她的目光彷彿能看穿他的心思,柏裕口不擇言,慌亂中說了什麼話自己都沒有意識,最後杜葉寒離開了公寓,柏裕一開始以為她只是生氣,可再次進入那間公寓,發現少了許多日用品之後,他才不再自欺欺人,杜葉寒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