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環勸導林沖道:“林娘子已去,莫過於傷心壞了身體,咱們當思為娘子報仇之事,好在我已經替林大哥取了高衙內的人頭。”
盧環對雲霓道:“雲霓,去拿了高坎人頭來為林娘子祭靈!”
雲霓走到院裡,將一壺開水倒入水缸中,不一會兒,那冰水化開,雲霓將高坎人頭撈出,來到室內放在桌上。
林沖一把搶過那顆人頭,端詳了一番。
“盧兄弟,你可確定這是高坎的人頭?”
因為盧環和雲霓在路上行了多日,人頭開始腐爛,加上人頭五官已經被削去,已經無法辨認是高坎的人頭。
“大哥,我保證這就是高坎,我可以讓你看兩樣東西。”
盧環轉身進屋,又拿出兩樣物件。
一件是一個金制的長命索,上刻著高坎二字。第二件是一個玉牌,上邊刻著太師府三字 。
盧環道:“這兩件事物便是從高坎身上取下來的,一個是高坎脖子上掛著的,一個是他腰裡揣著的,尤其是這個太師府玉牌,只有高坎和太師府主將有,有這個玉牌可以隨意進出高俅府邸。”
林沖撲通跪在地上。
“兄弟,請受林沖一拜!”
盧環也跪在了地上,林沖抱著盧環放聲大哭,盧環拍著他的肩頭:“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林沖將他積攢在胸中數年的鬱悶之氣一股腦哭了出來。
旁邊的雲霓也掉下了眼淚。
哭了多時,林沖抹了把眼淚站起身來。
雲霓將手裡兩個牌位和一支毛筆遞給林沖,又在桌上擺了香案。
盧環想得周到,將祭奠的物件都已經準備好了。
林沖在牌位上寫下林氏和張教頭的姓名, 供在桌上,燃香祭拜。
口中念道:“泰山大人在上,林氏娘子,你們大仇已然得報,請你們瞑目吧,等有朝一日,我一併取了那高俅的人頭,再與你們祭拜。”
言罷,林沖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祭拜完畢,林沖將高坎的人頭狠狠摜在地上,用腳踩得粉碎。
“盧兄弟,你準備一口鍋,我今日要以高坎的血肉骨髓佐酒,與你痛飲三杯!”
盧環理解林沖的心情:“雲霓,你去準備一口鍋放在院子裡,倒上半鍋水,以柴煮沸,再弄些調料來。”
雲霓有些噁心:“哥,這人頭都發臭了,如何能吃?”
盧環瞪了雲霓一眼:“叫你去就去,何必囉唆?”
雲霓怏怏得去了。
林沖將林娘子那封血書展開放在地上,雙手捧起那些頭骨碎片放上去。
碎骨爛肉發出的惡臭令人作嘔。
盧環捂著鼻子,來到院子裡大口喘息著。
林沖將那堆血肉爛骨用血書兜著,放在院子之中石桌上。
林沖道:“我有美酒玉堂春一罈,今日與盧兄弟一醉方休!”
雲霓抱著一口鍋放在地上,將幾塊石塊堆在地上,把鍋架在上邊,裡邊倒上半鍋水,下邊堆上乾柴點燃。
林沖看看水沸,將那些碎肉爛骨扔在水裡。
片刻,一股臭氣瀰漫開來,整個院子裡都有一股讓人作嘔的惡臭。
雲霓捂著鼻子:“臭死了!”
“快放香料!”
雲霓開啟一個布包,將香料倒進水中,不一會兒,臭味變成了股怪味。
盧環皺著眉頭:“林大哥,算了,這高坎的肉惡臭無比,其心惡毒,其肉必有毒,不能吃的!”
林沖卻不以為意,從鍋裡舀了一勺湯,盛到碗裡:“兄弟,你與高坎沒有仇,與其有仇的是我,你不必喝,但是我必須食其肉飲其血,方解我心頭之恨!”
言罷,林沖將酒滿上。
“兄弟,咱們先飲一碗!”
說罷,林沖給盧環端起一碗酒來,盧環將酒接過去。
“兄弟,你幫大哥洗血了深仇大恨,我林沖無以為報,今後只要有需要我林沖的,我林沖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林沖言罷,一口將這碗酒乾了下去。
然後,林沖又端起那碗肉湯咕咚喝了下去。
“哈哈!痛快!”林沖大吼著,將碗摜在地上。
口中又念出一首詩來:“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朴忠。江湖馳聞望,慷慨聚英雄。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念罷,不由嘆息一聲,眼中又流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