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了姚岡頭上。
屋裡發現的屍體,全身焦黑,面目難以辨認,被差役抬走。但時至今日,已是事發第三日,沙苑監衙門,依然沒有任何動作。
廂軍的居住地,原本有著軍營一樣的規劃。但是時日長久,人口繁衍,原來的居處,已是不夠住。沙苑監衙門對此,根本不聞不問,由著自生自滅。因此以來,廂軍只能自己搭建房屋,粗搭亂建,越來越混亂。
若是初來,穿梭在彎彎曲曲的小巷裡,走不了幾步,就迷了方向。
秦重一路打聽,來到南城最西南邊兒,才瞧見崔家的小院兒。這裡已經少有人家,不高的丘陵起伏,散落著七八處籬笆院。羊腸小路蜿蜒而上,兩側開墾出大片的土地,修的平整,種植著各樣的蔬菜。
沿著小路走上去,秦重已經渾身溼透,汗漬蟄的傷口生疼。
崔家小院兒狼藉不堪,籬笆牆已被踩倒,到處都是凌亂的腳印。靠北是三間正房,只有西邊兒那間著了火,門窗都被燒成了黑灰。
這裡百姓貧苦,蓋房子的原材料就是泥土,打成坯,等晾乾了砌成牆。還有更甚者,連房屋也置不起,只好就地挖窖,一家人住在地窖裡。若是遇到大雨天氣,可就遭了殃。雨水倒灌,苦不堪言。
院子裡有一棵槐樹,枝葉繁茂,遮住了半個院子。
陽光透過樹蔭,照在被燻黑的泥土牆上,留下斑駁樹影,隨風搖曳。
“三哥,三哥。”秦重的身後,跑來兩個少年,邊跑邊叫。
南城這邊,秦重常來,也有幾個小夥伴。這兩位少年姓何,一個叫大虎,一個叫小虎,本是親兄弟倆,卻長得一點不像。大虎十四,圓圓臉大眼睛;小虎十二,卻長著一張瓜子臉,像個俊俏的小姑娘。
這兄弟倆在馬背上長大,別看小小年紀,騎術非常高超。鐙裡藏身、縱馬撿錢,甚至奔馬背上翻跟頭,就跟玩兒似的。而且,兄弟倆各有絕活兒。
大虎跟著他爹,學了一身辨跡追蹤的本事。根據動物的蹄印、糞便,還有經過草葉、樹枝時留下的痕跡,追蹤獵物一追一個準。大虎極有耐心,有時為了捕獲一個獵物,他能在草地裡一趴一宿。
而小虎性格跳脫,不耐學這些,但他腦瓜子聰明,鬼主意層出不窮。周圍不少他這般大,或者比他還大的孩子,都願意聽他的安排。偷雞、偷羊,最大的一次竟偷到了糧倉,他們偷走二十多石糧食,愣是沒人發現。
直到一個月後,沙苑監月例查庫,才發現糧食少了。
也是那次,驍騎營追查丟失的糧食,秦重認識了這兄弟倆。
最後之所以沒有事發,託了糧倉主管的福。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一個糧倉,怎能不上下其手?原本一本糊塗賬,哪裡敢讓人細查?沒過兩天,糧倉莫名多出二十石,小吏再次盤庫,這次數目準確無誤。
糧倉失糧之事,則上下一致輕輕放過,再無人提起。
其實,小虎他們的偷盜手法,並沒有多麼高明。糧倉的後牆,緊挨著一片低矮的荒山,灌木叢生、野草荒長,地下坑洞密佈,都是黃鼠狼打出的洞。小虎他們就是藉著這些洞,稍加挖掘一番,就直接挖進了糧倉。
平時這裡毫無人跡,所以,守庫的兵丁偷懶,對這片荒山從來不會巡防,給了小虎他們偷盜的機會。連著三四天,運出了二十多石糧食。
當時,驍騎營派出了一個都,查詢丟失的糧食。帶隊的都頭,正是教習秦重武藝的師傅石勇。石勇是秦禹田左膀右臂,不僅武藝高強,更是心細如髮。果不其然,石勇只用了半天,就查到了藏糧的山洞。
二十多石糧食,都藏在山洞裡。顯然,偷糧賊還沒來及運走。石勇沒有著急搬運糧食,而是命人清理了痕跡,將洞口的偽裝恢復原樣。然後,裝作毫無發現的樣子,去了別處查詢。暗中卻埋伏了人,張網以待。
兵丁埋伏了一天一夜,都以為不會有人來了。卻在第二天黎明,一個小小的身影,出現在了山洞前。正是小虎不放心糧食,偷偷跑來檢視,還專門挑了一個人最少的黎明。卻不料,被埋伏的兵丁拿了個正著。
見抓到一個孩子,石勇已經明白七八分,心裡很是嘆息。
廂軍餉銀不高,上官又盤剝剋扣,一年到手沒有幾個錢。家裡老老小小,全指望著這點錢活命。一年四季衣服可以節省,但是肚子卻不能不吃。家家日子過的恓惶,時不時斷糧斷頓兒,只能靠著挖野菜餬口。
一訊問,小虎哭的稀里嘩啦,只說肚子餓,家裡沒飯吃。
一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