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銅錢看著挺多,其實沒有多少,細細一數還不足百貫。
三飽兒心疼金銀,不捨得拿出來花。因此裝了一包袱銅錢,費勁背了回來。
“你讓我揹著這一堆銅錢,去延州嗎?”秦重登時急了眼。
“要不?拉個板車去?”三飽兒也覺銅錢太多,又出了個餿主意。
“滾蛋。”秦重不想和三飽兒說話了。
其實秦重不知,這年頭出門就是這樣。金銀乃是貴重物,尋常人家是沒有的。現今主要流通的貨幣,還是官方發行的銅錢,八百枚為一緡,民間也稱為一貫。買個包子都扔塊碎銀,那就是笑話。
若非豪奢大店,根本不收金銀。一是沒有秤,二是兌不開。
即便是行腳商人,也捨不得去辦張銀票,而是僱個腳伕挑著兩筐銅錢。
或許也有人說,大宋遍地盜匪,是個山頭都有強人開山立寨。挑著銅錢上路,這不是給土匪送糧嗎?
其實大多數的土匪,都是貧民百姓。因為,土地被豪強霸佔,百姓受盡盤剝欺壓,實在活不下去了,才會選擇落草為寇。劫道兒是為了活著,一般不會殺人,而且錢財也不盡取,只是抽取三成。
若是盡數搶走,豈非殺雞取卵?這條道兒的行商越來越少,土匪還去搶誰?
更有熟慣的行商,與土匪達成交易,幫助他們銷贓,賺的盆滿缽滿。
所以說,帶著金銀上路,真有可能花不出去,還得招惹賊人惦記。
擱後世,這好比什麼?出門兒吃個早餐,身上帶著幾百萬現金,這不是有病麼?
錢自然得帶,不過不用秦重張羅。房裡有兩個女人在,根本沒他說話的份兒。秦重落得清閒,溜溜達達的出了房門。站在院子裡尋思半晌,記起一件重要事,遂往秦禹田的練功房走去。
馬匹弓箭腰刀,都由驍騎營配置,但是趁手的長兵,還得他自己準備。
兵器架上,擺放著一杆鐵槍,槍身黝黑,佩著一尺長的白色槍纓。
這杆鐵槍乃是特製,重八十二斤,槍長八尺七寸,槍鋒一尺三寸。只是擺在這裡,就透著霸道之氣。
長槍在手,隨意舞起一道槍花兒,嗚嗚有聲,頓時像颳起了巨風。
這杆槍並不趁手,秦重覺得太輕了。但是沒辦法,遠近的鐵匠早已尋遍,八十二斤已是極致。
重量的增加,並非簡單之事。其一,保持規格不變,不能隨意加粗加長;其二,選用優良的材質。滿足這兩個條件後,鐵匠要不停反覆的捶打,去蕪存菁。兩百斤鐵打成八十二斤,已是極限。
再要貿然增加重量,槍的韌性會大大降低,非常容易折斷。
除非,能尋到更好的材質。
拎著鐵槍出了房門,不想迎面撞上秦宵。秦宵特意過來尋他,因為聽說了一件大事。
“孳生務的廂軍死了。”秦宵的臉上,有著深深的驚懼。
“孳生務?”秦重有些茫然,一下竟沒有聽明白。“孳生務誰死了?”
“就是那個人。”秦宵壓低了聲音,說道,“和邱旻交易的那人。”
“哦?”秦重吃驚不小。不是邱旻死了麼?怎麼卻是死了一名廂軍。
“今早從牢裡抬出來的,不少人看到了。”
“還有誰死了?”秦重試著追問。
“啊?”秦宵一愣,連忙說道,“沒有了,就一個。”
這是怎麼個意思呢?秦重不由沉思起來。這沙苑監還真是怪事,邱旻明明死了,卻沒有暴出來。反而,又死了一名主要的當事人。這麼說來,盜馬案的兩名當事人,豈不是死了一個乾淨?
秦重想不明白其中關節,但卻覺到了官場的厲害。細細深思,不由汗毛倒豎。
“大哥與那廂軍,可曾有過接觸?”秦重問道。
“不曾。”秦宵也覺害怕,接著說道,“其間,都是邢參軍聯絡。”
“邢參軍?”秦重差點已經忘記此人。
最早時候,秦宵與邱旻起意盜馬,找的就是邢參軍。正是此人,指點秦宵可從孳生務下手。幸好,這件事被老鬼看破,提醒秦重當心中了陷阱。按照老鬼的分析,邢參軍幫助秦宵盜馬,必然包藏禍心。
若說是為了討好秦家,邢參軍不惜鋌而走險,老鬼不信。參軍監守自盜,同樣罪名不小。說不得削官奪職、流放邊地,一生盡毀。邢參軍傻了麼?得有多大的利,能讓他捨出身家性命?
若非如此,邢參軍提點秦宵就是陰謀,一個針對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