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並不領情,劈頭訓道。
“嘿嘿,讀書練武都不耽誤。”秦重嘿嘿一笑,“賺點錢花。”
“倒也是。”老鬼一臉怪笑,“一個嫡子,日子還不如下人,忒慘了點兒。”
秦重頓時有些發窘,無言以對。被一個柳姨娘,欺負了好幾年,想想的確慘了點。不過,經過盜馬這件事,柳姨娘受了大驚嚇,想必今後會消停。就算她還出什麼么蛾子,秦重也有的是法子,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當兵的人喝酒,向來不會淺斟慢飲,沒多大功夫,兩罈子已經見底。果酒綿柔好入口,喝起來跟糖水似的。但是,秦重這個果酒,卻是蒸餾了一遍,酒勁兒不可同日而語。小風兒一吹,頓時酒意上湧,有些暈乎了。
軍營的時光,輕鬆又快樂。不知不覺,夜色瀰漫下來。喧騰的軍營,漸漸沉靜下來。只剩下零星火把,猶自在風中搖曳。不時走過的巡邏隊,甲冑鏗鏘,是軍兵最安心的催眠曲。若是沒了這聲音,反倒是睡不著了。
秦重也喝了酒,暈暈乎乎倒在老鬼床上。老鬼坐在軍帳前的暗影裡,抬頭望著天上的殘月,神情蕭瑟,不知想著什麼。偶爾抓起酒葫蘆,輕輕抿一口,含在嘴裡卻不嚥下,慢慢感受著那股辛辣,在舌間翻騰肆虐。
一座軍帳十人,正是兩伍一隊。他們吃睡在一起,上了戰場,就是最可靠的後背,即便是戰死,也同樣死在一起。此刻,鼾聲高低起伏,早已沉睡過去。只有老鬼,守著戰場鐵律,藏身夜色,為同袍警戒。
雖說沙苑監風平浪靜,早已遠離戰場,但是,老鬼依然故我,曾經戰場上養成的習慣,已經深刻到骨子裡。數年來,保持著警惕的作風。
到了後半夜,老鬼有些疲憊,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腿腳。誰知剛站起來,卻隱約聽到一聲悶哼,然後是身體倒地的聲響。老鬼一陣激靈,這種聲響,他可謂是熟悉至極,絕對不會聽錯。有敵人摸營,老鬼迅速做出了判斷。
身為斥候,摸營打探是常事。不僅要檢視敵人佈防,還要全身而退。若不是技藝高超、膽大心細,是幹不了斥候的。很明顯,來人手段太差,擊殺哨兵的時候,竟讓哨兵發出了聲響,而且,任由屍體自然倒地。
老鬼撇撇嘴,心裡很是不屑。反身進屋,一把拍醒秦重。
“老鬼。”秦重迷迷糊糊,伸手揉著眼睛。
“速去通知賀五兒,有人摸營。”說罷,抓起床邊腰刀,塞到了秦重懷裡。
秦重渾身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噌”的跳下床,眼裡閃動著興奮地光芒,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誰料,老鬼一瞪眼,“啪”的一巴掌,正拍在秦重腦袋上,沉聲說道,“凡戰必謹慎,切莫輕敵大意。”
“卑職遵命。”秦重學著軍兵模樣,行了一個軍禮。
“快去,記得隱匿身形。”老鬼叮囑道。
“明白。”秦重點頭應道,閃身出了軍帳。
老鬼也緊跟著出了屋,藉著黑暗掩護,好似狸貓一般竄了出去,身形快如閃電,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他沒有著急示警,而是想先檢視一番,以確定敵人的數量和摸營的目的。很快,他找到倒地的哨兵,周圍不見其他人影。
湊過去摸了摸,哨兵咽喉被刺,血流如注,已經沒救了。
這時,老鬼趴在了地上,藉著遠處的火光,想要辨識腳印。奈何周圍光線太弱,而他的眼力,已不復年經時候。只找到半個腳印,腳尖衝著後營。老鬼側耳聽了聽,大營一片寂靜,只有夜風吹過帳頂,發出輕微的嗚嗚聲。
正在這時,一道黑色的身影,從一處帳篷後閃出,迅速跨過過道,隱在了另一處帳篷的暗影之中。老鬼眼睛一亮,閃身跟了過去。腳下好像踩著棉花,落腳無聲無息。速度卻是不慢,眨眼間,已貼到黑影丈餘距離。
黑影一座座帳篷摸過去,不停的踅摸,似乎在找什麼人。
足有半刻,黑影還沒有找到目標。
聯想最近發生之事,老鬼陰陰一笑,他大致猜到了黑影的目標。
除了劉子浩,還有什麼人或事,值得如此大動干戈?而能調動軍中精銳,潛進軍營救人,除了帥司那位幕後,誰能做到?
黑影還在四處亂竄,老鬼卻已經洞若燭火,看穿了他們的目的。
老鬼沒有驚動黑影,悄悄的向後退走。既知道了敵人目標,不設個陷阱坑他們一回,他還好意思叫老鬼麼?對敵人鬼,這是他老鬼的招牌。無數次與敵人的博弈中,鬼招坑慘了敵人,也無數次,救下自己和同袍的性命。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