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女子名節重。被歹人擄走,能有什麼好事?
遇到這種事,一般人家是不會贖人的,而任其自生自滅。雖然心狠,也是無可奈何之事。人言可畏,即便救回人來,街坊四鄰也是流言蜚語。所以,女子一旦遭了此難,幾乎沒有活路。要麼委身賊寇,要麼自我了斷。
石勇之所以猶豫,倒還不是此事。驍騎營有緝捕之責,卻無審斷之權。抓捕了罪犯,需押送沙苑監衙門審理。不過,有關軍事則例外。比如抓捕細作,沙苑監無權過問。而是由驍騎營行文侍衛馬軍司,然後奉命行事。
狼山匪顯然屬於民政,抓捕的賊人,必須押送沙苑監審理。
狼山匪有紋身為標記,審都不用審。幾個釀酒匠人,與其沆瀣一氣,也不是無辜之人。割了他們舌頭,倒也不怕他們胡說,因而牽連到秦家。
但是,兩個女子卻不行。作為苦主,殺不得,打不得。一旦到了沙苑監,慌亂之下說出實情,必被人抓到把柄。姚平遠身為沙苑監主薄,若是插手其中,秦家難逃干係。姚平遠藉此攻擊,秦禹田再怎麼辯駁也無用。
兩個苦命的女子,此時倒成了燙手的山芋。
“這可該怎麼辦?”秦重也犯了愁。
“兩名女子先留在這裡,有了妥當法子再安置。”石勇想了想,說道。
“好吧。”秦重無可奈何,只能先這樣了。
石勇等人押著狼山匪,匆匆返回軍營。頓時,整個作坊空蕩起來。秦重心情不好,在院子裡來來回回溜達。他的發財大計,不僅夭折了,連帶著,又多了一項煩惱。放也放不得,留也留不得。想來想去,不知該如何安置兩名女子。
“唉。”秦重仰天一聲長嘆,說道,“去把她們領來。”
三飽兒看的出來,秦重心情煩躁。一聲不響,顛顛的一路小跑,去將兩個女子領到了秦重面前。兩個女子收拾了一番,除了面色泛紅,倒也端莊起來。見到秦重,怯怯的福了一禮,垂著頭,緊張的拉扯著衣角。
“賊人被抓了,你們二人有何打算?”秦重口氣放緩,問道。
兩個女子聞聽,眼淚先流了下來。過了片刻,兩人撲通跪倒。
“小女子已無家可歸,求公子給條活路。”稍年長的女子,抽抽噎噎說著,一個頭猛地磕在地上,額頭登時青了一片。另一個年齡略小,見狀也是“砰砰”的磕頭。秦重忙道,“起來,起來,快別磕了。”
那晚,秦重從阿娥的身上,已看到此時女子的悲哀。阿娥沉重的腳步,每一步都好似赴死一般。明知是深淵,也得跳下去,那是怎樣的無助?所以,秦重理解眼前的兩名女子,自己若不收留,她們已沒有活路。
秦重終究心軟了,嘆口氣說道,“作坊的人都抓了,你們若願意,暫時在這裡安身吧。以後作坊再開,你們也有個營生。”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兩個女子喜極而泣,又是連連磕頭。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能活著,誰願意悲哀的去死呢。
“那裡,有個地窖。”年紀小點的女子,忽的抬起頭,指著遠處說道,“裡面藏著很多金銀首飾,都是,都是那賊子搶來的。”說道賊子,女子咬牙切齒,眼裡都是刻骨的恨意。能不很麼?硬硬毀了她的一生。
“是嘛?”秦重淡淡笑道,對這些金銀不甚在意。
三飽兒是個財迷,一聽藏有金銀,眼都直了。立馬跑了過去,一把掀開地窖的蓋子,撲通跳了進去。緊接著,傳來三飽兒的嚎叫。“好多金銀啊。”由於太過激動,以至於叫聲都變了腔調,聽起來跟夜貓子似的,甚是滲人。
數了半天,三飽兒大致估摸,金元寶、金首飾,還有各種金器皿,怎麼也有兩三斤。銀元寶、銀首飾更多,還有玉鐲、玉佩,三飽兒算不出價值。其實地窖中最多的,還是一貫一貫的銅錢,堆的小山兒似的。
秦重瞅了一眼,暗暗心驚。心道,這王貴真是能幹,一年多時間,竟攢了這麼多家當,可見他禍害了多少人家。這是一筆橫財,不取白不取。轉頭看了看兩個女子,秦重說道,“這裡的金銀,也有你們一份。”
“俺們也有?”倆女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當然有。”秦重呵呵一笑,心情愉快了許多。“等過些時日,這間作坊還要重開,到時,算你們一人一股,年底分紅,留著做傍身錢。”
股份分紅什麼的,倆人聽不明白,但是傍身錢聽懂了。頓時,也知曉了秦重的好意。秦重不僅收留她們,還給了她們活命的營生。淚水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