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講故事?”秦重很詫異,遂盤腿坐下,聽著老鬼娓娓道來。
故事發生在景佑四年,也就是三年前。
十一月,地處西北邊陲的涇州,大雪紛飛,寒風怒號,原野一片銀白。涇州城外軍營連綿,數十里不見邊際。天氣實在惡劣,軍兵免了操練,都縮在了帳篷裡,只剩下連雲旗幟,在凜冽的西北風中獵獵作響。
每到冬天,党項就會蠢蠢欲動。也因此,大宋年年防邊,警惕党項殺來。橫山之北,就是西夏党項人的防地。邊境之地,從來也沒有安穩過。時不時就有党項人,越過邊境燒殺劫掠。大戰倒也沒有,小仗隔三岔五就要打一回。
九月間,有諜報傳來,說是党項整軍備戰,意圖侵犯宋境。
整個西北軍營,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大軍調動,糧草調動,兵甲調動,忙亂異常。誰料兩個月過去,卻未見党項一人一馬。
進入十一月,一場鋪天蓋地的大雪,籠罩了整個西北。
連天大雪,阻斷了橫山道路。党項人不會再來,軍營霎時鬆了口氣,從將官到尋常兵丁,整個都鬆懈了下來。無數百姓感嘆萬幸,皆道一場大雪,阻止了一場兵災。在邊境之地,無論大宋是輸是贏,遭難的都是百姓。
西北防線連綿千里,分設涇原、環慶、鄜延、秦鳳四大行營,各置都部署司處置西北軍事。在涇原方面,涇州、原州、渭州,就像一個巨大的三角,牢牢扼住党項南進之路,虎踞龍盤,構成了西北涇原防線。
樞密直學士、右司郎中王沿,為涇原經略安撫使兼知渭州,乃是涇原最高軍事長官。但實際統兵,處置日常事務的人,卻是副都部署葛懷敏。
這也是大宋的特色,帥臣都是文官,以文御武。
二十萬大軍,分散駐守著千餘座寨堡、險隘、城池。
都部署司設在涇州城內,如今大雪紛飛天寒地凍,都部署司衙門,也是異常清冷。門前值守的兵丁,早躲進了屋內取暖,大門四開,不見一個人影。從大門望進去,院內十分闊大,屋舍縱橫參差,靜悄悄仿若無人。
突然,兩匹快馬刺破雪幕,闖進了涇州城。踏踏蹄聲,踩碎了涇州寧靜。
“緊急軍情,緊急軍情。”馬上軍兵一路高喊。
到得帥司門前,兩名軍兵滾鞍下馬,高喊緊急軍情,飛奔直進大門。
他們的叫聲,驚動了值守軍官。一道道厚重的門簾兒,啪啪極快的掀開,露出一張張驚詫的臉來。值守軍官喝問,“何處軍情?”
“長武鎮發現党項鐵鷂子。”
“彭陽縣發現党項鐵鷂子。”
鐵鷂子是西夏精銳騎兵,全身鐵甲,兇狠霸道,武力超絕。大宋軍伍與鐵鷂子對戰,從來沒有贏過,可謂是威名赫赫。但是,鐵鷂子屬於皇家近衛,從不輕易出動。因此,聽到發現鐵鷂子,值守的軍官登時懵了一下。
他的第一反應,是西夏李家的重要人物殺來了。
此刻,坐鎮帥司的人,乃是副都部署葛懷敏。詳細問過軍情,葛懷敏心中稍定。敵軍並未大隊人馬犯境,而是在長武鎮和彭陽縣,分別發現了兩股人馬,人數只有十數人。問題是,這麼點兒人馬,越境過來作甚?
“傳令。”葛懷敏隨即下令,調動軍兵圍剿鐵鷂子。
然而,隨後的圍剿之戰,變得極其怪異起來。鐵鷂子行蹤飄忽,讓圍剿的部隊,一時間疲於奔命。好不容易與鐵鷂子撞上,還未拉開陣勢,鐵鷂子卻遠遁而去。大宋騎兵與鐵鷂子相差甚遠,根本連人家的馬尾也追不上。
宋軍四面圍剿,鐵鷂子卻不戰不退,兜著圈子,穿插在宋軍夾縫之間。
“這是要作甚?”數日後,葛懷敏看出了異樣。
“鐵鷂子被我軍困住,已是進退兩難。”有部將討好說道。
“放屁。”葛懷敏罵道。
“他們就是來搗亂的。”又有部將憤憤說道。
“十幾個人?能搗什麼亂,鐵鷂子活膩了麼?”有人反駁。
滿屋子十幾名將校,頓時吵成了一鍋粥。實在是大雪天被拉出去,漫山遍野的搜尋鐵鷂子,偏又追不上人家精銳騎兵,一個個都是火氣甚大。幾天下來不僅功勞沒得著,反倒死傷了不少軍兵,擱誰心裡也不會痛快。
“卑職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機宜劉亮說道。
“說。”葛懷敏看了劉亮一眼,一拍桌案。
“大帥,卑職以為,既然敵軍意向不明。”劉亮向前一步,說道,“不如暫時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