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勳驚坐在馬上,渾身冷汗淋淋。
高大的將旗,就倒在他的身側。身後的步卒,沒想著救援將領,倒是一溜煙的向後逃去。有那麼一霎,雷勳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雷豹的馬驚了,撒開四蹄,沒頭沒腦的四處狂奔。
“留下馬匹裝備,放爾等離去。”
半山腰上,炸雷般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此時,一眾官兵和雷勳,都不敢再當作笑話。兩百步開外射中旗杆,這是一般射手嗎?
雷勳半生軍伍,見識自不必說,當然曉得三石弓的厲害。他知道,山上的射手,一定在瞄著他,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山上的好漢,本官只是借道,絕無意冒犯。”
雷勳咬咬牙,扯著嗓子喊了一聲,至於面子,他已經顧不上。
“廢話少說,趕緊滾蛋。”
山上的聲音極不耐煩,這令雷勳恨得牙癢癢,心裡早罵了無數遍。但是形勢比人強,誰讓他怕死呢?想硬也硬不起來。
“山上的好漢,本官願花錢買路。”
“嘣。”
雷勳話音兒未落,半山腰上,猛然傳來沉悶的弓弦聲。
此刻,峽谷異常安靜,弓弦激發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雷勳耳中。不等他有所反應,腦門兒如受重擊,頭盔已被箭矢擊飛。
雷勳眼前一陣發黑,身子晃了晃,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
這一箭,就是命令。
兩側懸崖上,頓時火箭齊射,官兵隊伍徹底大亂。
原本步卒在前,騎兵在後。此刻,步卒扔了兵器,沒頭沒腦地向後就跑,登時將騎兵衝亂,人喊馬嘶,一齊往谷口逃去。
火箭還在發射,滾滾濃煙迅速瀰漫。
逃跑這種事,一旦開始就無法遏止。人人都想往前跑,唯恐落在後面,所以推擠衝撞在所難免,哪裡還有同袍情義。
雷勳艱難的爬起來,身邊已無半個人,連自己的侄兒,都不知跑去了哪裡。山谷兩邊喊殺聲不斷,濃煙遮蔽視線,越發的恐懼起來。
雷勳眼見大勢已去,忍著身體劇痛,一瘸一拐也往谷口逃去。
“殺啊。”
李三帶人衝下懸崖,大喊大叫虛張聲勢。等他帶著人,慢悠悠的衝到谷口,官兵早跑的遠了。山谷裡除了死傷者,留下了數十匹戰馬。
“還喘氣兒的,趕緊滾蛋。”
李三此時,當真意氣風發,說話的口吻,都有了硬氣。方才亂箭,他已經吩咐,儘量不要射人,但總免不了有幾個倒黴蛋。
傷者趕走,死者就地掩埋。
當然,最緊要之事,還是收攏戰馬。
“李頭兒,戰馬啊,四十多匹。”
“這麼多?”
“不止啊,還有刀槍弓箭數百。”
“哈哈。”
李三暢快的大笑,自落草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大勝。而且,這場大勝來的如此容易,僅僅兩箭,不僅嚇跑了官兵,馬匹裝備都留下了。
“秦將軍神人也。”
“那可不?早覺得秦將軍不是凡人。”
“這樣的老大,俺跟定了。”
......
看著寨兵興奮的摸樣,李三有些恍惚。昨日,他們還是一群土匪,今日就有了不一樣的精氣神兒。一場戰,土匪脫胎換骨。
“抓緊時間,將馬匹裝備送去下院。”
“得令。”
貓耳寨的地勢陡峭,馬匹車輛是上不去的。是以,貓耳寨在山下,選了一處隱秘的岔道,將一些重型物資,都存放在這裡,稱為下院。
打掃完了戰場,李三急急上山,去向秦重彙報戰果。
半山腰,秦重看著山下的情形,嘴角露出莫名笑意。這個結果,比他預想的還要好。將硬弓遞給郎宗瑜,施施然往山上走去。
“你方才嗓門兒真大,震得耳朵疼。”
“嘿嘿。”
喊話之人自然是郎宗瑜,這種炸雷似的喊聲,秦重早就體驗過。此刻,半是誇獎半是調侃,故意捂著耳朵,裝作難受的樣子。
奈何這個木頭,只知道嘿嘿傻笑,沒有一點幽默感。
來到寨門,留守山上的女子,此刻都擠在這裡。一個個望向秦重,充滿了崇敬神色。不等秦重說話,已齊刷刷行禮。
她們登上望臺,對山下的戰事,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秦將軍,你收女兵嗎?”
“我也要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