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七彩的、閃耀的泡泡。
只要任何富江試圖窺看其他人的記憶,都會被這堆泡泡吸引注意力。
她如受蠱惑、朝著這些泡泡伸出手去。
……
幾秒過後。
富江重新睜開眼睛。
她看著雲雀恭彌搭在膝蓋上、伸長的右手,手背上還帶著一點青紫傷痕。
掌心略寬,手指修長,是她見過無數次的畫面。
昨夜他就是用這隻手與她的血液相貼。
可是記憶裡能允許她靠近,由著她肆無忌憚吵鬧,抱過她、也允許和她肌膚相貼的人,就在剛才冷漠地甩開了她的手。
只是因為她不是那個鹿島富江。
但憑什麼?
那個富江也是被替代過的啊!
黑髮少女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邊,看著陽光從背後照過來,將她倩麗的影子覆在他身上,好似他們能像記憶裡一樣熟稔。
可她又清晰地知道,這都是假象。
說不定連昨夜他的一時心軟,都只是因為她和她相像。
富江忽然抬起右手,覆在自己墨綠新校服下的左胸胸口,感受到新生的心臟在裡面有力地跳動,一如既往。
但噴薄而出的不止有流向四肢百骸的血液,還有一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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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嫉妒。
讓她失去理智、想要發狂的嫉妒。
狗咬狗
“你今天很安靜, 富江。”
坐在深色幕布旁邊無聊翻著黑曜中學課本的六道骸忽然出聲道。
陽光從玻璃破損的外面直射進來,強烈的金光刺在地板上,也為幕布勾出濃烈如墨的陰影, 而今深藍色頭髮的少年就坐在那陰影裡, 那隻寫著數字的眼睛並未遮掩,數字下的瞳仁色如鮮血, 朝她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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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裡少有的乾淨沙發上,黑髮女生看著面前的壽司盒,想的卻是鹿島富江在雲雀家裡一頓能選十幾種菜式,在桌上擺出幾十個精緻餐碟的排場——
淚痣綴在眼尾,似冷卻凝固的墨。
她驀地出聲, “他們昨晚唆使那些螻蟻殺了我。”
“嗯?”
肌膚略顯蒼白的優雅少年輕應了聲, 很快溫柔地回答,“動手的領頭學生我會處理掉,但如果清理地太乾淨,不就沒人幫你跑腿了嗎?”
富江交疊雙腿, 直接翹在桌上, 黑曜校服超短的裙襬褶皺只能遮住部分大腿,長腿剩餘的玉白色如雕如琢, 與那修飾小腿的長靴黑白相應。
她靠在沙發上,單手支著下巴,遙遙看向六道骸。
“不夠, ”她說,“我要你把他們全殺了,包括旁觀者。”
“不行哦。”
六道骸笑吟吟地拒絕, “犬、千種他們都是我很有用的助力,對我的計劃至關重要, 倒是可以從的佣金里扣掉一部分作為給你的補償……”
看見富江的臉色變得難看,男生話音一頓,恰到好處地開始轉寰,“不過,你要是能比他們更先得到那個彭格列十代的訊息,你可以提出懲罰他們,作為你向我索取的獎勵。”
“彭格列十代?”少女輕聲咀嚼這個詞。
“世界最強黑手黨的下一任繼承人,彭格列十代,情報顯示他就在並盛。”六道骸將手裡無聊的書隨手放到旁邊,改而十指相疊、抵著下頜與富江對視,他好似不經意地提醒,“你不是有個贗品在並盛生活過嗎?找找她的記憶,說不定會有驚喜。”
十代。
十代目。
誇張吵嚷的嗓音與一張稚嫩軟乎的面龐一同浮現在她腦海。
想到那隻每回見到她都在哭唧唧、但卻奇異地贏過雲雀恭彌兩次的小兔子,富江垂下眼簾,恍然地想,原來是他。
澤田綱吉,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領。
六道骸計劃的目標。
“你好像有了頭緒。”少年沒有錯過她的神情變化。
富江重又抬眸,彎起漂亮的紅唇,“很遺憾,沒有呢。”
“是嗎?”六道骸微笑著反問。
但向來隨心所欲的女生此刻卻並不順著他的話往下糊弄,而是直接換了個自己更感興趣的主題,“比起那些看到我的美貌就不由自主臣服的僕人,我對那種長得好看的壞狗更感興趣。”
“那個被你打敗的傢伙為什麼一看見櫻花就動不了?人類還會染上這麼奇怪的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