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忽然響了。
螢幕上顯示來電是院長。
雖然不知道對方哪來的膽量大半夜打擾他,此刻非常清醒的人還是選擇接起:“喂?”
手機那頭有奇怪的滋滋聲音。
伴著一道空靈悅耳的女聲婉轉響起,“雲雀學長,晚上好呀。”
對方似乎在密閉的空間內,說話還帶著迴音。
“……”
如果說今晚第一次見到她時,少年的耐心值還是滿格,那麼現在,雲雀已經不想探究這個鹿島富江又是因為什麼意外誕生,他只想知道並盛中央醫院都養了一群什麼飯桶,居然能給他製造出這麼大的麻煩。
——現在就去全部咬殺了吧。
深夜反覆被攪擾的少年面無表情地想著。
他的冷意似乎隔著手機傳到了另一端,給他打電話的人笑吟吟地低聲說了句,“還好我沒記錯你的號碼。”
她若有似無地輕輕抱怨道,“這地方太黑了,我很害怕,所以才用剛才來人掉的手機在這個點給你打電話,別生氣嘛。”
“……”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首歌沒唱?算了,這麼晚我不折騰你,你把並盛校歌發我,我當背景音放著玩好了。”
突然提及的校歌,勾起了少年關於在黑曜的記憶。
他忽然又想起那個在傷重睡眠時的夢。
夢裡鹿島富江的聲音總在抱怨著說痛。
本來不打算應答的人很突兀地答了句,“被關在哪裡?”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喜出望外,笑著問他,“你要來救我嗎?”
雲雀還沒回答。
病房浴室裡熱意騰騰的水聲停了。
與此同時——
走廊對面,他原本住的那間病房內,換了一身黑色絲綢睡衣,正在慢吞吞扣扣子的女生頂著水潤亮麗的黑髮走到門外,不解地隔著大半個長廊看著他,不知道他幹嘛突然換個屋。
地下室
穿著同款病號服的女生從對面朝他踱步而來, 姿態悠閒、還哼著歌。
耳邊的手機聽筒裡傳來同樣婉轉的聲線:“那我等你哦,我猜這裡好像是地下室?又或者是標本室?”
“總之,雲雀學長, 你會找到我的吧?”
自顧自說完之後, 電話就從那頭被結束通話。
明明是被困住的人,如今卻有閒心同男生在深夜的醫院玩捉迷藏。
手機裡剛傳出“嘟”的一聲——
黑色絲質病號服的富江就已經走到他的身邊, 好奇地傾身過來,去盯他的手機螢幕,“大晚上揹著我在和打電話呢?”
雲雀恭彌放下手機,面色平靜地看著她。
女生瞥見“院長”二字,無聊地撇了撇嘴, 又問:“你跑出來幹嘛?不是說困, 為什麼不睡?”
雲雀恭彌還是沒說話,但目光裡已經有了看罪魁禍首的意思。
富江:“?”
後知後覺地,她想起來大概是自己在浴室裡的動靜攪擾了這頭五官敏銳的猛獸,正想反過來指責他睡眠質量差, 男生卻一言不發地繞過她, 往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又幹嘛?”富江不解地趿著軟底拖鞋跟了兩步,匪夷所思地看著他, “這層所有的病房都裝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去樓下。”
黑髮少年總算開了尊口,順便睨了她一眼,勾了下唇, “你要來嗎?”
富江不解地看著被他開啟了燈的新病房,有心想去探個究竟,可這時雲雀面前的電梯已經開啟了門, 比起去看其他又無聊又醜的人,她本能選擇跟上這片始終能提供視覺享受的景色。
兩人進入之後, 電梯門緩緩關上——
同時。
開啟的病房裡,漫著熱氣騰騰水霧的浴室門被開啟,裡面的黑髮少女低頭給自己的白色浴袍繫結,頭也不抬地出聲,“現在我又覺得太熱了,要不你還是把空調改成冷風吧?”
屋裡沒有任何回答。
她愣了一下,這才抬眸往外看,卻沒見到意料之中的人影。
富江本能地往外走了幾步,往病房外看去,恰好見到電梯裡隱約往外透出的淺淡影子,她快步過去,溼潤的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雲雀學長?”
話沒說完,電梯門就已經合上,富江慢一步按下執行鍵,只能看著那數字往樓下緩緩下行。
什麼意思啊?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