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住,反而閉了閉眼睛。
在這滿屋的鐵鏽味裡,他聞見了那股熟悉的馨香。
是與他日夜相伴,也曾與他骨血相融的熟悉味道。
他再度睜開眼睛時,見到房間深處走廊裡探出的雪白五指,伴隨著那指尖按住地板、使勁往前的動靜,一道幽幽的女聲飄了出來,有氣無力、卻格外婉轉:“有人嗎?”
“救命啦,快點幫我報警,我剛才被很可怕的傢伙追殺。”
隨著手掌、手腕、胳膊和腦袋出現,慢吞吞從走廊裡爬出來的,髮絲沾染血跡的女人轉頭,想去看看到底是哪個倒黴蛋即將被自己蠱惑,結果卻對上那半開的鐵門陰影裡倚著的一道身形。
頎長的青年抱著手臂,黑色西裝比夜幕明亮,形狀漂亮的灰藍色鳳眼在額前黑髮下,比另外半邊門外,高懸於天際的明月還要亮。
卻不僅是亮。
好像還帶了夜風的溫柔。
在她看過去的時候,他勾著唇,對她笑了一下。
富江微微睜大了眼睛。
隨後,心房像是被什麼擊中,她聽見腦海中無數泡泡浮出水面的動靜,就那樣怔愣了將近半分鐘,忽然一改剛才柔弱無助的貞子形象,瞬間勒令道:
“啊啊啊不許看給我忘掉——”
“閉眼啦快點閉上眼睛本美女再出場一次!”
雲雀恭彌唇角弧度揚起得更高。
……
但出場是很難再重新出場的。
因為富江從腰往下都是空空落落的,她今天生長的速度很慢,就算縮回到走廊後面,也要等很久才能長出來。
本來站在門邊的男人走到樓梯附近,支著長腿坐在階梯上,背對著她的方向,好像在用行動告訴她自己沒看,又好像僅僅是找個地方待著等她。
富江扒拉著牆,悄悄探出腦袋好幾次。
最後還是沒忍住心上人就在這樣近的距離,她慢吞吞挪到他背後,指尖碰到他西裝衣襬的時候,聽見他的聲音落下:
“鹿島富江,你最近去哪裡了?”
“哎?”
漂亮女人仰躺著,在思考憑藉自己這雙手的力氣爬上他後背的可能性,同時分神找了找記憶海里的內容,可惜就像是裡面被植入了什麼病毒,她自己的記憶都不太連貫,更別論是去讀其他贗品的記憶。
富江想了會兒,“不記得了。”
她翻了個身,抬起手臂,拽著他的背後的西裝,像是看見攀巖牆壁就想爬的小孩兒,登時來了些興趣。
然而用盡全力才攀上去一點,眼看著就要摔下去——
雲雀恭彌餘光微動,瞥見他們倆落在身側的影子,忽然一反手,精準地按住她的後背,將只有半截的人穩住。
富江藉著他的力道,高高興興地完成了“攀登彭格列雲守”成就,甚至就這樣被他託著,雙手抱著他的脖頸,偏著腦袋跟他咬耳朵:
“你怎麼會來這裡?”
雲雀恭彌沒說話。
他就這樣盯著富江腰身往下細長的,不知道是生長出來的新組織,還是持續不斷掉下來的血液影子,在夜風吹過這村莊很久之後,他忽然出聲:
“澤田綱吉死了,就在今天。”
-
村落裡一片死寂。
就像是原本生活在這裡的所有生物都已經沒了蹤跡。
在雲雀恭彌那句話落下之後,富江和他都安靜了很久沒說話。男人背上的重量在一點點增加,從影子裡,他見到小怪物的腰身又往下長了一截,然後是雙腿的雛形。
直到富江開口打破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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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戴的戒指,好像不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
“嗯?”
雲雀恭彌收回視線,隨口應她:“上次的d級指環能承受的波動太小,很不耐用,今天用的是b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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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不是富江第一次看他戴著不同樣式的紫色雲屬性指環了。
雲雀恭彌之前離開彭格列總部的時候,她就見他在戰鬥之後開始收集敵人的指環,而且還讓草壁和風紀財團的人幫他收購市面上的雲屬性指環。
那時候她只是覺得這樣很不方便——
還以為他是膩了彭格列指環一成不變的樣式。
可是在聽見剛才“澤田綱吉死亡”的訊息時,富江才明白自己生出的是什麼感覺,沒有穩定好用的指環,雲雀恭彌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