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瞥見一道清絕的身影踩著賭廳的紅毯,面無表情地朝她走來,富江眼睛亮了一下,“咦?你剛才去哪裡啦?我還以為你走丟了呢——”
雲雀恭彌停在這混亂髮瘋、被她蠱惑的人群邊緣,心平氣和地問:
“你在做什麼?”
富江拋著一枚標著一百萬美金的籌碼。
鑲嵌著金色邊的數字在她掌心上下躍動,像折射在水面上的日光,而頭頂的水晶大燈把她如綢緞的黑髮和墨色眼瞳也映襯她模樣,讓她成為這金色大廳裡最耀眼的存在。
哪怕失去記憶,她也好像一出生就是為了這樣的名利場而存在。
她天然是這些慾望的集合體。
此刻歪了歪腦袋,“如你所見,我在挑第二條狗呢。”
那顆淚痣點綴著她驕矜的神色,富江用很親暱的語氣又道,“你來得正好,你幫我看看,他們哪個比較合適啊?”
……
“怦”
是寶石破碎的動靜。
幾秒鐘後,坐在綠色賭桌上的黑髮女生像是被他嚇到,很不解地看著他佩戴在右手中指上的紫色指環忽然爆開、連戒託都粉碎,甚至連之前覺得奇怪的火焰都沒看到。
是他戴了品質很差的假貨嗎?
她剛才去逛那些奢侈品專櫃的時候,就有在櫃姐那裡學到一點關於真假貨的知識。
或者是……別的原因?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看著他沉下來的俊美面容。
“你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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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江疑惑地問,“你是……生氣了嗎?”
但是為什麼啊?
她不解地抬起蔥白指尖,點了點自己的下頜,試圖從那個從睜開眼睛之後看到就覺得順眼的美男身上讀出什麼訊息,然而很快,又被面前那些長相也還過得去的、中規中矩的富家公子挪回了注意力。
她很認真地在選著人,心不在焉地朝雲雀說道:
“畢竟我長得這麼漂亮——”
“能養兩條狗也是很正常的吧?”
可以折
富江醒來的時候, 套房的窗戶外面一片漆黑,耳畔只能聽見輪渡航行的聲音,和海面掀起的浪花聲。
她覺得好熱。
低頭看才發現自己被困在了一雙臂彎中, 男人右手中指上的那枚紫色戒指紋路很陌生, 但手指形狀、指骨輪廓和她記憶中十分貼合——
後知後覺地。
她意識到正抱著她睡覺的、將她全然圈在懷裡,熱得她快要沒法呼吸的人是誰。
她好像在熟睡中把被子踢開了, 裙襬只堪堪擋住腿根,長腿全露在外面,被開啟的窗戶外鹹溼微涼的海風拂過。
靜靜地躺了幾秒鐘,富江在想,她什麼時候允許這條狗跟她一起睡了?
記憶的指標往回撥。
從那座孤島、軍事基地、港口到輪渡, 奢侈品店到賭廳, 一切都是正常的,甚至她都還記得自己坐在墨綠色的賭桌上,拿籌碼丟那些為她發狂、迫不及待想給她當狗的男人們。
但是後來呢?
雲雀恭彌走到了她的身邊,她欣然要求他幫自己挑出第二條狗。
畫面在這裡戛然而止。
就像斷片。
富江被熱得有些煩躁, 低頭想扯開禁錮自己的兩條手臂, 結果後頸莫名其妙地冒出疼痛,而抱著她的力道也因為這份掙扎變得更緊。
停頓片刻, 她翻過了身,在昏暗的、只有外面觀景陽臺照耀過來的餘光裡,對上了那雙不知何時已經清醒的灰藍色鳳眼。
富江掌心滑到男人堅硬的腕骨上, 本來是想順著摸過去掐他小臂的,但莫名其妙就被他覆蓋在骨骼上的那層薄薄肌膚誘惑,從心所欲地摩挲了起來。
而後, 她語氣危險地問,“你是不是把我打暈了?我脖子很痛。”
雲雀恭彌呼吸停了停, 眼眸微動,看清楚她這會兒腦袋都沒挨在枕頭上,在睡夢中因為躲開他的熱意、一路逃到床沿邊的動作,鬆開了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替她捏了捏後頸的肌膚。
“你落枕了。”他如此回答。
富江懷疑地看著他。
不過他指腹揉到的位置實在很舒服,痠疼也重重地緩解,讓她的質問變得毫無力度,最後乾脆順勢指揮起來,“往下點,嗯,往右……”
“……”
被吵醒的青年面無表情地加重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