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勳出身號稱天下第一士族的琅琊王氏,王氏家族以儒傳家。
當今天下,王氏乃儒家的中流砥柱。
王昌勳在他這一代裡,算是平平無奇的存在。
因為他志不在官場,所以出仕很晚。
否則以他的能力,四十歲就能進駐任何一個人族國家的中樞了。
有家族的支援,王昌勳的前半生才能逍遙自在。
他本可一生縱情山水間,但天下亂世百年,儒家逐漸勢微,他不得不出仕為官。
王昌勳算是飲水思源,為了家族,他投身官場這個大染缸。
已年過半百的王昌勳右手握拳,抵住太陽穴,閉目養神。
眼睛休息了,大腦可還沒休息。
因為馬仲通的出行,讓這位州牧大人嗅到了一絲特別的“味道”。
馬家二爺,武道宗師,江湖人人敬仰的火龍先生。
大張旗鼓的代表侯府,頻繁拜訪東山路各大勳貴世家,沿途官員。
那位侯爺最近是行蹤神秘,加上月華公主以及京畿那邊的動向。
梁國可能要迎來一場動盪了。
馬仲通的到來,原本平靜三淄州必將掀起一股暗流。
這股暗流,不知何時就能發酵成一片巨浪。
王昌勳的思緒隨著轎伕的節奏,起起落落,
他在推演,梁國這場風暴過後,無論誰是贏家,對三淄州的影響又如何。
他這個州牧該走哪條道,該站誰的隊。
三淄州在王昌勳的治下,蒸蒸日上,政通人和。
保持現有的形勢繼續發展,是王昌勳最想看到的。
三淄州有一位齊國公,一位威東將軍,無論他們在這場風暴中扮演什麼角色,王昌勳都有把握應對。
這就是王昌勳的自信。
但是,不在他把握之內,或者說,王昌勳怕的,是那座學院——稷下學院。
——州牧府,書房內。
王昌勳雙指捏了捏眉間,剛剛看完家族那邊傳來的訊息。
家族的態度,讓他為官近十年來,第一次有了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
桌邊的茶是溫熱的,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塗夫人,總是能算準王昌勳什麼時候去喝那杯茶。
王昌勳把茶杯放到書案上的那一刻,塗夫人緩步走進書房,輕聲提醒道。
“夫君,該歇息了。”
王昌勳看到夫人的狀態,是平日裡少有的疲憊。
於是,他開口安慰道。
“我本打算親自見一見馬家二爺,奈何身不由己,反倒是辛苦夫人了。”
王夫人心頭感動。
“為夫君分憂,是我份內之事,何談辛苦。
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夫君可解惑?”
王昌勳倚靠在椅背上。
“夫妻之間有什麼不能問的?”
王夫人輕輕捏著王昌勳的肩膀,低聲說道。
“那馬家二爺縱情江湖,生性坦蕩直率,不正是夫君您嚮往的樣子麼。
既然他有結交之意,夫君為何避而不見,反而要妾身出面呢?”
王昌勳輕輕拍了拍夫人的手,示意不用再給自己捏肩了。
“夫人今日辛苦,坐吧。”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戶,感受到還略有一絲涼意的晚風,開口說道:
“馬仲通乃是一代宗師,我與之神交已久。
他若行走江湖來到三淄州,我必與他把酒言歡,大醉一場。
但是,他這次出行,代表的是馬家,而非他個人。
江湖盛名的火龍先生,為家族而放低姿態,奔走於我們這些滿是算計的人之間,也是難為他了。
或許,這就是他的無奈吧。”
此刻王昌勳似乎與馬仲通有些共情,同樣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與安靜坐在一旁的夫人對視一眼後,收起無奈的眼神,繼續說道:
“馬仲通還未到三淄州的時候,我就收到堂兄傳來的訊息。
家族那邊,也開始有所動作了。
在這之前,京畿,關隴,襄州,燕州也都做了相應的準備。
咱們那位皇后娘娘,最近也是頻繁動作。
可能要到了站隊的時候了。”
‘到了要站隊的時候。’
縱使不懂政治的王夫人,也懂得這句話的含義。
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