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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風波恐怕只是冰山一角,好戲還在後頭呢。

王氏本就一時神智迷亂,回府之後很快甦醒,連忙抓著弟妹的手,“快,快著人去報官!”

二太太按著她胳膊款款道:“是,自然是要報官的,可這事只能悄悄的辦,你得顧著馨姐兒名聲呀!”

無論被人擄走抑或私逃,這麼不尷不尬在外頭過上一夜,任誰都會誤會徐馨清白已失——倒不全是貞操的問題,僅僅這種猜測便足以三人成虎。

等馨姐兒回來,怕是隻好去上吊。

王氏的手頹然滑落下去,口中喃喃自語,不知是埋怨自己太過粗心,還是後悔教養女兒不善。

旁觀者清,二太太比王氏這個當事人冷靜許多,“姐姐你想想,馨姐兒這陣子見過什麼人,說過哪些話,可有異樣之處?”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氏立馬將徐馨院裡的僕從盡數喚來,務必要拷問殆盡,若不肯說實話,休怪她家法伺候。

許是被主母疾言厲色的模樣嚇住了,到最後還是一個婆子顫顫巍巍出來,說道曾見大小姐身邊的娟兒姑娘曾私自去竹林找過文先生,貌似還帶了封東西。

但當時她只以為娟兒自己春心萌動,到底文先生模樣不差,多的是小丫鬟對他傾心,可誰知道娟兒是幫大小姐保媒拉縴呢?

二太太啐道:“糊塗,越說越不像話了!”

心下卻已認定八分,這還有什麼可說的,大姑娘近來文靜許多,還當是學乖了,哪知不聲不響闖出彌天大禍——放著好好的王府不嫁去投奔一個窮秀才,不知吃錯了什麼藥!

婆子忙自扇耳光,訕訕道:“奴婢失言。”

見王氏沒有別的交代,趕緊撤退。這家看來是待不得了,她也得另謀出路才是。

王氏儘管在震驚中,卻還是差人去竹林檢視文思遠的房舍,不出所料,裡頭早已席捲一空,連衣裳被褥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可見是謀劃好的。

二太太勸道:“也不能十分怪大姐兒,人家存心不良,她能有什麼辦法。”

為的坐實徐馨被人“誘騙”。

王氏冷笑:“她可不傻,還知道姓文的沒處安身,願意為他遮風擋雨呢!”

適才搜檢徐馨的屋子,發現抽屜裡原本給她壓箱底的三千兩銀票不翼而飛,可見徐馨並非頭腦發熱,而是深思熟慮仍然要跟文思遠私奔,甚至不介意用她的錢養活這個男人。

何止單純,簡直愚蠢!

二太太無話可說,臨在徐家最風光得意的時候發生這種事,任誰都會唏噓。

但與此同時,她又有種隱約的快意——大姑子乃家中獨女,千尊萬寵,又是王家嫁得最好的一個,連女兒也有幸將這份榮光延續下去,以至於王氏每每歸寧,孃家人都如眾星拱月一般。二太太夾在其中,滋味著實難言。

至少現在姑奶奶沒法在她面前擺譜了。

二太太重新勸了一回,方才愁眉緊鎖回荷香苑去——晚上吃什麼好呢?昨兒六郎說那道荷葉雞甚是酥爛、入口即化,那就還是這個罷。

王氏坐困愁城,惟願丈夫早些回來,好商量個主意。哪知她盼星星盼月亮,快要化作了望夫石,才見徐建業姍姍來遲。

徐建業其實在府衙裡就已接到訊息,但王氏嫌丟人信上並未明說,徐建業便沒覺得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說實在,他與王氏之間早就相敬如冰,倒是方姨娘的溫存十年如一日得他厚愛,一月裡頭歇在王氏府裡的時間屈指可數,今日倒也差不多了。

說不定老妻孤枕難眠才催他早些回來。

徐建業瞧見王氏滿臉怨懟,自以為幽默地道:“行了,我這不是到家了麼?瞧你這急三火四的脾氣!”

王氏恨不得狠狠撓他兩爪子,馨姐兒這般不知天高地厚,也是被她不著邊際的爹養出來的。

她顧不上客套,趕緊將靈巖寺種種一五一十倒了個乾淨。

徐建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莫不是馨姐兒迷了路,誤打誤撞與你們走散了?”

王氏沒好氣,“靈巖寺又不在山上,況且香客眾多,她不會問路?”

怕是有意避開耳目,生怕被人找見。王氏後悔為何要出來進香,早知徐馨心生異志,她就該將女兒關在家中,拖到成親便萬事大吉了。

大姐兒一向聽她的話,若非被人挑唆,也不會翅膀硬了要從她身邊飛走。王氏恨不得將那小白臉碎屍萬段,原為可憐他賞他一口飯吃,怎料卻是引狼入室,硬生生養出個禍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