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之?後?,她似乎沉斂了許多。
明?明?那日談心時?她還口若懸河,話?語一套一套的,握滿了信心。
和離書?上字跡工整的簪花小楷,一看是她精心編纂考量過?無數遍的,半點塗抹的痕跡都無,邏輯通暢,語氣井然。
郎靈寂也不去刻意哄,將?鈐好的公文拿走。他知道她鬱鬱寡歡的原因,不是很希望她為別人哀悼,因此?也不會額外心軟。
剪滅情敵是應該的,他們這種夫妻關係雖然貌合神離,倒也沒大度到容忍彼此?越軌的程度。
王姮姬埋下頭,繼續閱讀王戢的書?信。
郎靈寂將?一顆微甜的藥丸推到她面前,粲然的光澤,是什?麼不言而喻。
本月例情蠱的解藥。
王姮姬頓了頓,吞下。
她的氣質變了,雖然沉默,卻不是那種蓄意抗爭的沉默,完全是性子的內斂。
恰如馮嬤嬤料想的那樣,付出了血的代價,她以後?再也不敢提和離了。
她徹徹底底被擊碎了。
打壓
岑道風以布衣身份成功拿下荊州, 按約定,王戢應該把?荊州刺史的位置給他。
然而,事實並?沒那麼簡單。
首先他遭遇了?官場踢皮球, 被?吏部?、中書省和尚書檯這三部?耍得團團轉。
吏部?, 主管人才銓選和官員升遷。
中書省,起草詔書,頒佈詔令。
尚書檯, 具體執行?,實施詔令。
這三部?是皇帝之下最有實權的機要門戶, 官員調動?不可避免要經過他們?的手。
吏部?推辭一州刺史的升遷須得有中書省的公文, 中書省推辭他們?的公文發出後被?尚書局拖延, 尚書局責怪吏部?遲遲不發荊州刺史上任的調令……形成了?無限死迴圈。
皇帝任命的聖旨早已?發出了?,這三個機要門戶依舊互相推卸瀆職,懶政懈政,身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完全把?聖旨當?空氣, 態度傲慢,諮橫無禮, 對岑道風這位戰功赫赫的獨臂將軍吆五喝六。
岑道風提著?皇帝的詔令跑來跑去, 白白耗費了?三日光景,一無所獲。
他終於明白官場遠比真刀真槍的戰場更險惡,人心鬼蜮伎倆,使盡陰招。
這三部?的高官多?數出身於包括琅琊王氏的門閥世家, 一個個都是內部?傾軋和互相算計的高手, 排斥寒門, 根本?不想寒門進入他們?嚴絲合縫的權力網。
貴族憑藉源遠流長的族祚, 衣冠風流,白拾公卿之位, 不僅蔑視那些憑藉血汗軍功打拼而來的暴發戶,更加不把?司馬氏皇族放在眼中,堪比朝廷的蛀蟲。
荊州刺史升遷的詔令已?下,岑道風卻眼睜睜得不到。
最後還是一位老者?隱帶憐憫,暗中提點:你得罪了?什麼人吧?
戰場上衝鋒陷陣岑道風或許是一把?好手,但論起為?官之道連稚子都算不上。
尋常世家子弟升遷,拿一紙調令就直接上任了?,哪需要如此麻煩。
岑道風牙根癢癢,不可抑制的暴怒,想將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員撕碎。當?真令人寒心,他辛辛苦苦在外搏殺,為?了?戰功失掉半條手臂,竟遭如此待遇!
中書省院前,岑道風怒氣蒸騰:“開門,我要見中書監郎靈寂!”
守衛自然無動?於衷。他手中無拜帖,別說中書監,便是普通中書郎也是見不到的,尋釁滋事的話會被?下大獄。
這裡是建康,不是江州。
“將軍,您就算再急,公文流轉需要時間,一切得按章程規矩來。沒有尚書局蓋戳的手令,我們?沒這個權力給您辦事。”
岑道風愈加氣惱,另外兩個地方同樣是這般說的,官場踢皮球,相互推諉,來回來去打太極,好一副官腔。
欲見陛下,陛下卻無力號召中書省等門戶。主弱臣強,奸佞盤踞,偌大一個朝廷烏煙瘴氣,淪為?華閥私人的門第?。
無奈之下,岑道風迴轉江州。
王戢的大本?營在此,軍營邊的屯田已?青青蔥蔥栽出嫩苗來,士兵輪流在校場演武,閒暇時候耕田種糧。
前幾日江州還是一副荒廢模樣,短短的時間,便恢復了?正常秩序,蒸蒸日上。
王戢的精兵透著?股銳意,精神飽滿,井然有序,氣勢凜然,熏天的殺氣直衝霄汗,看?上去戰鬥力極強。
岑道風欲見王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