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陛下,她今夜絕不赴約。
岑道?風眉目肅然,盯向王姮姬。事發倉促,陛下並未交代許多話?。
他直白地傳達:“陛下希望你和郎靈寂和離。”
不是聖旨,不是命令,出?於結義兄弟的“希望”。她自己不愛郎靈寂,活得很痛苦,她和郎靈寂的結合又會禍國殃民,和離何樂不為呢?
王姮姬搖了搖頭,根本不可?能,那人不會放手,而且她體內有情蠱,是琅琊王氏“最重要”的家主。
“陛下知道?我的難處,別再找我了。”
岑道?風心頭一緊:“替陛下問王小?姐一句,是和離不了,還是您自己不願意和離?”
“這區別很大嗎?”
“對陛下來說區別很大。”
作為琅琊王氏捧在手心的九小?姐,如果真心想和離,應該辦得到。
王姮姬沉吟片刻,道?:“前者怎樣,後者又怎樣?”
岑道?風如實告知,“陛下說,如果是和離不了,你等著,要相信陛下,陛下會幫你和離的。陛下有辦法?。”
“如果是後者……明明能與郎靈寂和離,您卻沉迷其中,難以自拔,”
“那麼王家小?姐,您真沒?良心。”
“投懷送抱,與狼共枕,認賊為夫,太常博士文硯之純純白為您死了。”
岑道?風耷拉下雙手,只似忠實的傳令官。
司馬淮、文硯之和王小?姐這三人之前發生了什麼,他一無所知。
共枕
辭別岑道風, 藉著暮夜,王姮姬低頭屏氣快步溜回軍營。
月色如銀,清輝與樹影輝映, 萬物在月光裡浸了個透, 枝椏隨風微微顫動,土壤散出一浪又一浪潮溼的土臭味。
寂靜的山嶺中,任何瑣細的聲音都被放大, 哪怕僅僅腳踩枯枝的嘎吱聲。
她來時跟桃枝打好了招呼,桃枝裡應外?合, 會給她留門。估算著時間剛剛好, 並未超過一炷香, 料來平安無虞。
王姮姬順利越過了守衛,回到?營帳,卻見裡面泛著熅熅然的光,桃枝縮手縮腳地俛首佇立在營帳外?。
明明叮囑了桃枝呆在營帳內, 怎麼出來了?
王姮姬額筋猛跳,頓時不祥的預兆, 放緩步伐靠近, 發現桃枝在罰站。
桃枝灰敗著一張臉,壓低聲線對王姮姬道,“小?姐,您可回來了, 姑爺……”
說著欲語還休地瞥了瞥身後營帳。
王姮姬下意識一滯, 血液從頭涼到?了骨髓, 營帳昏黃色的燈光映得她的影子濃黑, 夜風嗖嗖,吹得枝葉亂撞, 肅穆而陰森。
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就……?
沒辦法,她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帳內,屏風後,些微狼毫摩擦宣紙的沙沙聲,似春蠶啃食桑葉,節律而靜謐。
王姮姬拎著裙襬緩緩走?進去,見郎靈寂潔若白?雪,淡若雲煙,色調偏冷,白?綢裳服如流水,正埋首案邊寫著什麼。
因為甘棠樹的事,兩人一直是僵滯狀態,此刻相顧無言。
王姮姬略略心虛,面上裝作若無其事。
聞她,郎靈寂問,“去哪兒了?”
王姮姬不適地並了並腳尖,鞋緣沾了少量泥,敷衍道:“沒去哪兒,悶得慌出去走?走?,夜風吹得人涼快。”
郎靈寂漫然嗯了聲,注意力依舊在卷帙上,淡淡道:“軍營不太平,晚間流蚊多,注意安全。”
王姮姬揣摩他話中含義,平平無奇,彷彿並未暗示什麼。
可氣氛裡裡外?外?透著詭異。
她佯作泰然坐下來,嚥了咽喉嚨,自顧自倒杯茶,道:“知道了。”
郎靈寂喚她過去察看江州佈防圖,厚厚的一大摞,重點?是廢土重建。
這些東西是草擬的,有些地方奧澀難懂,潦潦塗畫。王姮姬似懂非懂,詢問了他兩次,他答了,再欲對細枝末節詳細詢問,他眉眼?間卻透著淡淡生冷,如籠著一層霧瘴嵐氣,有些不耐了。
輔佐的案卷都堆在旁邊,寫有詳細標記註釋,自行翻閱。
王姮姬訕訕撇了下唇,他氣度自是清高?,不屑於給她講解基本問題。
前世?他為帝師時,她有一段時間追到?書院,女扮男裝混在弟子當中,請教他各種問題,順便?親近曖昧——那時他也是這副泠若泉水敬而遠之?的樣子。
王姮姬遂獨自